北山,屋子坊。
這是青年第一次在這個道場裡用刀,從迴廊牆壁上拿下來的古舊長刀。那份沉甸甸的感覺與燒火棍差了許多,但與學院的精鋼太刀重量幾乎一致,一出鞘,亮銀色的光澤就從刀劍上綻放出來。
很多年沒被使用,但這些刀被主人們保養地很好。
“這是做什麼?讓我用雙刀流嗎?”顧小北站在道場中央,緩緩拔出那炳長刀。他的背上還揹著一把。
陸游契沒有說話,他靜坐在臺階上,眼神看著天空,被束起的長髮散在肩上。顧小北一回來就看見他坐在這兒,音雪小姐遞給他那把長刀,讓他感受一下。練了那麼久的燒火棍,突然用上真刀,有種說不清的感覺。
古刀當頭劈下,面前的木樁人被一分為二。用慣了燒火棍的顧小北感受不到那樣強的反震力,幾乎是利落地一刀兩斷。
太鋒利了,可這該怎麼運用連攜技呢?
刀勢一沉而下,直到完成地將木樁人給劈完。
“小子,你是不是覺得我沒有用心教你?”沒由來地,陸游契對著天空說道。
“沒有啊,為什麼突然這麼說呢?”顧小北迴頭。
“不管有沒有,我都要告訴你一句,我只要教了,就一定會全力去教。或許我的方式和別人不太一樣,我沒辦法做到每天都盯著你,矯正你的姿勢,一點一點告訴你技巧。因為我覺得那沒必要。”
“挺好的,我覺得。”顧小北一臉認真。
“真的?我還以為你小子會說我很差勁呢。”陸游契笑了兩聲。
顧小北覺得此刻坐在他面前的不是那個鬍子拉碴的中年大叔,而是童心未泯的年邁青年,雖然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痕跡,但他的仍舊像個小孩一樣。
“這些問題我不會去考慮,我在乎的從來就只有怎麼學好。從我小時候到現在啦,我一直都沒有學好過什麼東西,讀書讀不好,體育也不行,表個白還失敗了,可那些都不算什麼。因為我覺得那時候我雖然努力了,可沒有盡力。所以我雖然難過,但不後悔。以至於到了現在,我來到古蘇里……。”顧小北嘆了口氣“總要有個新的開始吧,沒人願意活在過去。”
“別突然煽情,我受不了。”陸游契擺了擺手。
“你說的對。”
“知道這幾年為什麼沒人來學這門課了嗎?要知道在以前,那還是我剛剛從執行員轉回來做教師的那年,這裡可是爆滿。”
“難道您以前是A級專員?”
“當然。”陸游契點了點頭。
“可……為什麼要回學院當老師呢,明明當A級執行員的日子更風光,那可是全校都寵著的寶貝。”
“當執行員的日子確實很風光,但不是所有人都想當執行員的。我們這些人似乎從一出生就註定要踏上戰場,揹負著殺光世間所有兇獸的使命。可那些留下血脈的先祖從未替我們考慮過,我們是否願意過這樣的生活,不是嗎。”陸游契淡淡地問道。
顧小北對著空氣一頓猛劈,如同華麗地刀術雜耍,最後長刀在刀鞘口緩緩地摩挲了一下。收刀!
“我以為像你們這些在這裡呆了好多年的人會想通這個問題的。”
“想通只是暫時的,時間久了你也會厭煩身上的無形枷鎖。”
“我明白,剛來這裡時,我覺得很興奮。因為我覺得自己終於不是一個平凡人了,我可以像電視、小說裡的人那樣過一段有意思的日子,可以很帥、很酷地過每一天。但……這麼久了我才發現,其實無論是到哪裡,我還是和以前一樣,從一個學生變成一個戰士,只不過是換了一套煩惱而已。”
“你小子,老給我一種多變的感覺。”
“多變嗎?”
“有時候覺得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你在想什麼。有時候即便是站在我面前真情流露地講這些臊皮話,我也覺得不是你。”
陸游契對他說
“陸游契,和你說件事,千萬別笑我。”顧小北想了想,開口說道。
“你說,我保證不笑。”
“你知道我第一次和女孩表白送的什麼禮物嗎?”
“我沒興趣,不用說了。你那副蔫黃瓜樣還能追到女孩?”
顧小北給了個鄙視的眼神。
其實真的很好笑啊,當時他只知道A市風景區路上那些紅色的石蒜花很好看,有個叫“曼珠沙華”的名稱。
可那花還有個別名“彼岸花”。
知識太少真的會害死人的,現在一想還真有些好笑。哪有表白送女孩這種花的,遇到那種蠢女孩說不定還能糊弄過去,頂多嫌棄一下這花太枯瘦了,瘦骨嶙峋的感覺。可那時候的江靜莫就是班上的小百科啊,她又怎麼會不知道“曼珠沙華”這樣意義非常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