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的話惹惱了郭祖,他肉也不吃了,回罵道:
「你這等敗軍之將也敢饒舌?你不怕死嗎?」
許是正等著這句話,那軍吏扯著脖子,嘶喊道:
「死有什麼怕的?或重於泰山,或重於鴻毛。我受漢室大恩,就是一死又能如何?到時候留名青史也是佳話。」
郭祖聽了這話,反倒不氣了,這不怕死的,都是能讓人敬重的。
就好像剛剛渠帥不就是說那臧義是個從容赴死的好漢子嗎?看來這人也是。
就在郭祖心裡浮現幾分敬重的時候,邊上的張衝正不緊不慢的咀嚼著羊肉。
這羊肉的確不錯,香、嫩、潤。
下面的那個漢吏見做主的張衝這幅樣子,心裡也急了,正要再說幾句。
這時候,邊上的郭祖突然向張衝求情了:
「渠帥,我看此人不凡。你看在場眾人皆碌碌,唯有此人不屈昂揚,有股英雄氣。我看這人是我道中人。」
張衝聽了這話,又嚼了一塊肉,然後把桌上的布又扔給郭祖,示意他繼續給他的甲冑保養。
這時候,郭祖哪還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忙接過布就低頭老實的擦著鏡面甲。
不過郭祖也有點不服,嘴裡還囁喏著:
「這就是好漢子嘛,有何說不得的。」
張衝壓根就不理這夯貨,腮幫子嚼著肉,就在大帳中掃視,然後他就點著一破爛甲衣的俘將。
此人冠發全失,矇頭垢面,一直低著頭,身體還在微微顫抖,顯然已經嚇得喪了魂了。
張衝點著他,突然問了這麼一句:
「你可願意上來和我一起吃這羊肉?」
在場的人都驚呆,那些俘將紛紛看向了這人,完全不明白為何那賊頭要突然說出這麼一番話。
此人不過一個外郡將,何德何能比他們先一步?
那個人也有點呆,但他不傻,忙磕了一頭,對張衝恭敬道:
「罪將願意。」
那邊低頭擦著甲冑的郭祖,聽此人這般沒有骨氣的話,撇了撇嘴。
真是個孬慫。
隨後張衝就將羊肉遞給了此人,然後這人恭敬收下後,就狼吞虎嚥起來。
這下子,另一邊不屈漢吏再一次惱了,罵道:
「賊就是賊,募的都是一些不忠不義之人。呸。」
但他這個呸還沒呸完,一根羊棒骨就砸了過來。
直接將此人砸了個趔趄。
卻是張衝再不耐此人,罵道:
「就你也在我面前演好漢。就你也配辱罵我弟兄們?剛剛他不是要留名青史嗎?阿儋,來,將這人拖出去斬了。」
這下子,那不屈漢子哪不知道自己演砸了,嚇得委頓在地,嘴裡哀求道:
「不是這樣的,我王政也是好漢子。殺不得好漢子的。」
但說這些沒用,不一會他就被拖了下去,哀嚎聲就這麼結束了。
只留下剛還嚼著羊肉的邋遢漢吏,和一眾噤若寒蟬的俘口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