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駙馬都尉、前軍都督僉事、錦衣衛指揮同知、刑部湖廣清吏司員外郎、南京吏部考功司員外郎白瀾叩見皇上!
行近兩千步,穿過九重硃紅禁門,在禁軍刀槍劍戟護送之下,我和白瀾終於上了建極殿。
換上一身滾龍袍,端坐在虎皮龍椅上的少年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惟我獨尊的絕強氣勢,讓人禁不住臣伏於地。
不過聽到白瀾報出長長的一串官銜,我心中還是忍不住暗道,他說就怕皇上賞賜太多,原來是這般意思。
愛卿快快平身,賜座。少年抬手虛引,階下的東山笑嘻嘻地給白瀾搬來一個圓墩,又趁人不注意,偷偷跟我擠眉弄眼。
我從充耀那裡知道他是蔣太后三弟安平侯蔣雲梅的長子,見他在場,我已然明白他才是皇帝真正的心腹,只是不知他這眼色究竟是何用意。聽皇上並沒有讓我起來的意思,只好老老實實地跪著。
少年溫言道:卿為先皇和朕掌控江湖十五載,期間江湖歌舞昇平,實乃卿之功勞。不過,卿為朕而獨居江南,妻子久不能團聚,為人君者,心實不忍。卿又屢薦王動,言其文韜武略俱是一時之選,足以接替卿之重任,朕思前想後,就準卿所奏!
白瀾喜動顏色,立刻匍匐在地謝恩,又說以往虧欠妻子太多,眼下只想多陪伴她,故請辭本兼各職。
歇息一陣子倒無妨,不過,愛卿乃國家棟梁,理當為國家出力。著革去錦衣衛、刑部及南京吏部之職,升前軍都督同知,晉宜倫郡主為宜倫公主。
白瀾升任前軍都督同知乃是意料中事,可宜倫晉封公主,卻是極少見的榮耀,白瀾激動不已,連連叩首。
皇上讓東山將他扶起,又褒獎了幾句,才對我道:代天巡視江湖,關係朕江山安危,王動,你浪蕩不羈,朕本無意讓你擔重任,不過,白愛卿與數位王公大臣保薦於你,而剿倭一役又足見你忠君愛國之心,朕就給你這個機會!
授王動錦衣衛副千戶、刑部浙江清吏司員外郎,妻殷氏宜人,妾大玉氏、小玉氏、蕭氏安人,賜寶劍一口、金十斤、絹紗各三十匹、胭脂水粉各五盒。
走,咱們鴻賓樓喝酒去,今兒我做東,慶賀你官升三級!
皇上留下白瀾,吩咐蔣遲蔣東山送我出宮。蔣遲在宮裡還像個人似的,一出宮門,就立刻勾肩搭背上來,嬉笑道。
小侯爺,跟您去鴻賓樓喝酒的該是李佟才對。我笑道:從今兒起,王動不僅要洗心革面,而且不能擅交王公大臣了!
皇上的話,你倒是一句沒忘!蔣遲哈哈笑道,小圓眼睛滴溜轉了兩圈,伸手在我鬍子上摸了幾下,突然問道:你在皇上面前誇下了海口,說能瞞得過太啟他們,可他們都看過你的廬山真面目,我絞盡了腦汁兒也沒想明白,你有什麼招子能扭轉乾坤?光靠這撇鬍子……
易容之術而已。我笑道:這只是江湖上的雕蟲小技,說白了一錢不值,不過,還需小侯爺您配合。
哦?怪不得皇上讓我跟著你,原來是給你打掩護啊!還以為他總算大發慈悲,給我找點事兒做哪!
我微微一笑,卻沒言語,心中暗道,蔣遲你大智若愚,又是皇上至親,乃是皇上要著力培養的心腹之人,讓你跟著我的目的,我豈有不知!
你也別心急,這個位子老子現在已經沒有多大興趣了,做上兩三年,我自會讓給你。不過,若是急著跟我玩陰的,嘿嘿,皇上給的權力我若都不會利用的話,那可真是個白痴了。
上了馬車,掏出易容的傢伙事兒,雙手飛快地在臉上抹動了幾下,蔣遲頓時瞪大了眼睛:咦?真他媽的怪了,你明明是王動,可我怎麼就覺得你是李佟呢?卻又和昨天見到的似乎不完全一樣。
他嘖嘖稱奇,仔細看了半天,沉吟道:鬍子沒了、嘴唇薄了、眉毛長了、眼角翹了,嗯,關鍵是那眼神,他媽的怎麼看怎麼輕浮淫蕩!
小侯爺好眼力!我笑道:再過兩天,這模樣還要變上一變,直變到大夥兒都覺得王動與李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為止。
有意思!蔣遲一點就透,喜道:你身上牛黃狗寶還真不少哪!成了,我就暫且跟著你,你可要把這個、這個易容術教給我。你不知道,我家媳婦媽的整個一大醋罈子,老子在外面養了兩個小妾都差點被她打死,這回呀,我他奶奶的跟你學,易容變身!看她怎麼找到我!
說到得意處,不禁嘿嘿淫笑起來:今兒晚上人多,就先將就鴻賓樓了,趕明兒你給我易容,咱們翠雲閣會小鳳仙去!又嘆了口氣:可惜我幾天沒去百花樓,那白牡丹竟然被人贖走了,他奶奶的,連個下落都沒有!不然,咱就去百花樓了。言下頗為惋惜。
我一聽便猜到充耀並沒有把所有的事情都向皇上坦白,至少他沒有提及白牡丹是被我贖出來的。
說起來,那晚他能找到白牡丹,一來是他知道我去而復返百花樓,二來他知道我在蘭家租下了一間屋子,旁人不瞭解其中的關節,自然猜不到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