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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好大的雨啊!

從半夜開始就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的小雨在清晨終於演變成了京城入夏以來的第二場豪雨,大雨給人們帶來涼快清爽的同時,也把人們都變成晚起的懶蟲。

相公,今兒就別去刑部了。懷中纖弱的美人兒慵懶道。另一側,一具豐滿嬌軀緊貼著我,巍巍雪丘壓著我的臂膀,似乎也是不想讓我起身。

我倒真想偷一天懶。心中暗歎一回,李佟是個落第舉子、惡少無賴,在錦衣衛又沒有具體的差事可做,自然可以賴在床上和心愛的女人歡好,可我眼下正重塑王動穩重誠實的形象,錦衣衛可以不去,刑部卻一天也少不得。

脫出藕臂粉腿的胭脂陣,囑咐兩女多睡一會兒,自己順著抄手遊廊來到前院。

路過東廂房的時候,屋子正傳來何雯、何霏的讀書聲,姐妹倆畢竟年幼,還不太懂得生離死別的痛苦,對她們來說,母親似乎只是出了一趟遠門,而新拜的義父對她們又是疼愛有加,於是笑容已經重新爬上了她們的小臉。

倒是白牡丹看慣世間冷暖,對這一對身世可憐的姐妹極是憐惜,要求也極為嚴格,這幾日每天早早就把姐妹倆叫起教她們讀書寫字。

萬金夫妻早已備好了飯菜,夫妻倆把新購的宅子讓給了兒子,兩人則乾脆住進了外院。萬金圓滑、萬氏謹慎,一裡一外伺候得相當得體。

老爺您真熱心公事。聽我要出門,萬金獻媚道,又問我要不要傳轎,我擺了擺手,他馬上叫丫鬟送來了蓑衣、斗笠與油傘。

大雨如幕,割斷了視線,口袋衚衕越發顯得深邃幽長,平常就很少見到人影的巷子裡似乎只有我一個人踽踽獨行,驟然見到一個與我同樣打扮的行人擦肩而過,我不由好奇地回頭望了一眼。

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望著很快消失在雨霧中的強壯背影,我心中隱約升起一絲熟悉的感覺,腳步頓時停了下來。

這人是誰?

我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卻不期然想起了蕭瀟:要是她在就好了。

幾乎形影不離的七年裡,她那一雙過目不忘的神眼彷佛就像是我自己的眼睛。依賴她慣了,久而久之,雖然自己功力日精,六識也日益敏銳,可這記人記事的本事卻不見如何長進了。

回頭跟過去,一直跟到了巷底,見那人敲起了對面唐家的大門,方敲了兩下,老管家就開門來,漢子閃身進了宅子。

原來是唐家的客人。我釋然。這麼大的雨,敲門聲很容易湮沒在風雨中,老管家這麼快開門,顯然漢子的來訪是早就約好了的。

反身朝巷口走去,卻突然想起蔣遲在唐家說過的一句話來,心中驀地一動,京城富商多如牛毛,蔣遲沒聽說過唐勉一點都不奇怪,可現在回想起來,他的神情似乎有點不太自然,可當時自己卻忽略了。

得到魏柔與寧馨,就算是我,都不免有些得意忘形啊!明白了癥結所在,我心底自嘲一笑:讓蔣遲小看就小看吧,權當是晃點了他一回。

可這個唐勉有什麼毛病,惹得蔣遲生疑,自己倒要好好查上一查了。

刑部冷清得幾乎見不到人影。為了後天的中元節,尚書趙鑑下令配合順天府對京城及其周邊賊盜進行一次拉網式的搜捕,一半人手被臨時抽調出去,剩下的見到這等天氣也都各找理由回家去了,倒是蔣遲很意外地出現在了檔案庫房。

別情,你說今兒這雨能不能再衝毀他一兩條衚衕?

就算沖毀了,恐怕地也買不成,東山你信不信,眼下順天府八成已經有人在那兒坐鎮了,買賣契約恐怕沒那麼容易透過哩!

你是說……張延齡?蔣遲小圓眼睛一眯,冷笑道:這廝倒是真能幹出這等損人不利己的缺德事兒哪!

不知是蔣遲業已發覺我知曉他大智若愚的真面目,還是有心示好於我,他現在很少故意在我面前裝出一副遲笨的模樣,相反,卻不時讓我領教他的機智與敏捷。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

到了順天府,我才知道,蔣遲遠比我瞭解對手。我本以為會遇到張延齡的手下,不想竟真是他親自坐鎮。

不過,在我心中,他早因為張後的緣故而被皇上私下判了死罪,眼下的風光不過是空中樓閣罷了。雖然我很希望他能堅持上三年五載,好替我分散蔣家的注意力,直到我羽翼豐滿為止,可看他飛揚跋扈渾不知死活的模樣,我心裡清楚,對他抱太大的希望,最終吃虧的可就是自己了。

好在我來順天府的目的並不是想結交這位建昌侯,而他也不知道我其實就是收購沈籬子衚衕的李佟。我只是給他見過禮,便藉口參觀府衙,在衙中四處走動開來。

府衙和刑部一樣,也見不到幾個人影,而留守的官吏大都是些無品軼的書辦,見我穿著從五品的官服,弄不清楚我的身份,也不敢擅加阻攔。

待行到西廂一處屋子前,正欲推門而入,門卻突然大開,裡面匆匆走出一人,看也沒看,就急著把手中油傘一伸,正撞在我的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