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都覺得會面不合時宜,我和齊小天在秦樓擦肩而過。
與我一同前往龍潭鎮的是蕭瀟、玲瓏和武舞,無瑕則留守竹園,解雨不願在這種場合下與父親相見,就主動留下來照顧無瑕。
“瞧,他就是那個魔門妖人王動。”
“啊?可不,就是他!他怎麼也來了,難道魔門也要爭奪十大嗎?不過,他身邊的妹妹真的…好靚!”
當看著我的畏懼目光落在四女身上的時候,轉眼就變成了豬哥模樣:“唉,怎麼連魔門都腐化墮落了呢?原來魔門可是最痛恨淫賊的了!”
一路行來,每每遇到這樣的情形。不過大家也只是指指點點而已,並沒有立刻拔刀相向。魔門雖然臭名昭著,可畢竟五十載未履江湖,大多數的江湖人只是聽長輩提起過它,而更多的人甚至連魔門是如何為惡江湖都說不清楚,沒有了切身感受,光靠傳說能凝聚起多少敵意和仇恨呢?
坐在“劉伶醉”那間熟悉的包房裡,對面就是此番武林茶話會的主會場鑫鑫客棧,雖然已經裝飾一新,可兩個月前那場爭鬥還是留下些微痕跡,啟人遐思。
龍潭鎮的保甲兼劉伶醉的老闆富來坷看上去既興奮又焦慮,每個到劉伶醉的江湖人花錢都似流水一般,若是一切順利的話,他能結結實實賺上一筆過年銀子;可若再打起來的話,光是疏通府衙的銀子想想就要肉痛了。
“鎮東的富貴客棧住了二百五十四人,都是從江北來的,所有的花費都是一個叫做慕容仲達的人出的;而鎮西的如意客棧則住了二百三十三人,全都是江南人士,同樣的,他們所有的花費也是一個叫做公孫且的人支付的;而從西南西北來的人雖然少,只有八十七人,可也都住進了鎮中心靠近鑫鑫客棧的南北客棧,他們的費用則是由一個叫做唐天行的人來支付的;另有若干人等住進了鑫鑫,只是那兒已經被神機營的老爺們保護起來了,等閒人根本不允許接近半步。王大人,您還想知道什麼?”
富來坷果然是個伶俐人,很快就替我弄清楚了鎮子上的情況,同盟會與慕容世家所控制的門派涇渭分明,而像少林、武當這樣至少在名義上保持中立的門派則住在了鑫鑫,只是原來十大門派的首腦除了我之外,竟沒有一人現身龍潭鎮。
“還真讓我猜著了。”見富來坷已經退出房去,我嘆了一口氣道:“說起來只能怪百曉生這個十大的排名方式太保護強者了。”
如果不是百曉生主動調整的話,一個門派若想進入十大殿堂,就必須先挑戰第十名,而挑戰成功之後每前進一名,都要面臨新的挑戰,可挑戰的方式卻只是簡單的五局三勝。這樣的挑戰方式,讓漕幫這樣人多勢眾卻缺乏高手坐鎮的幫會徒喚奈何。
以往是第十名的鷹爪門承受了幾乎全部的挑戰,當然擁有況天、司馬長空兩名名人錄高手的它足以應付這些挑戰。
而出於君子風度,也是實力確實有所不濟,他們並沒有因為厭煩了這種挑戰就想去謀求春水劍派第九的位子;由於百曉生獨到的眼光,他排列的十大幾乎完全反映了各門派的實力,十大門派之間名次之戰似乎也因此變了味,大家不是為了爭奪一個更高的位次,倒像是為了切磋武學。
就像齊放說的那樣,換做平日,他哪裡有機會與清風真人真刀真槍的比試呢?而這種同一級數的比試對於武學進境實在是有莫大的好處。
可如此一來,十大門派裡就經常有重要人物缺席,反正大家都君子的很,十幾年來並沒有發生趁火打劫的事例,只是像今年這樣大家都不約而同缺席的情況倒是第一次出現。
其實對於這個讓江湖十大幾乎變成了終身制的挑戰方式,江湖不乏微言,可據說百曉生自有他的道理,如果一個門派既培養不出屬於自己門派的高手,又不能吸引其它門派的高手加盟,那它還有什麼資格晉身十大呢?或許連存在的價值都缺缺吧!
“只是今年實在是與以往大不一樣呀!”我感慨道:“若是咱們也退出十大的話,那百曉生真該為把剩下的三個位子分配給誰而頭疼了,恆山、漕幫或許可以拿到其中的兩個席位,可剩下的那一個呢,江南的百花幫、七星門,江北的譚家、言家實力都在伯仲之間,誰勝誰負真是孰難預料。”
“相公,咱們真的不參加十大排名了嗎?”玉玲小心翼翼地道,而玉瓏的目光裡也比以往多了幾分希翼。
玲瓏畢竟還是孩子,雖然江湖帶給她們太多的創傷,但一路見到那麼多摩拳擦掌的江湖俠少,心底那股爭強好勝的少年心性又讓她們有些躍躍欲試起來,畢竟就連一向要求嚴格的母親都說自己的武功大進,如果這份苦練的結果只有自己親近的人才可以欣賞,豈不是有點可惜了?
“這世界上有絕對的事情嗎?”我微微一笑:“參加不參加的,當然是看局勢的發展嘍,最重要的是要有人肯付出代價才行呀!”
“不參加了,春水劍派雖然名義上還存在,可我想到我這代就該結束了,沒有必要再揹負這個虛名了。”我對韓元濟道。
韓元濟的到訪並沒有出乎我的預料,不過,他關心的是春水劍派,倒讓我略微有些驚訝。
“沒有了大少,江湖可就更寂寞了。”韓元濟那張馬臉上現出生動的表情,似乎是為我惋惜:“想到與漕幫這樣的門派一起被人稱作十大已經讓敝莊覺得面上無光了,若連百花幫或是譚家也晉身十大,敝莊真是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呵,韓兄好象很在乎十大血統的純正性呀!”我不由笑道:“不過,這樣評價自己的盟友,李展李幫主恐怕不會很高興吧!”
“大少,因為利益而結合起來的聯盟只有在利益發生衝突的時候才會崩潰,怎麼會因為一兩句不中聽的話便大動干戈呢?何況敝莊可從來沒有把漕幫當作朋友的覺悟,言辭用不著這般小心謹慎吧!”
韓元濟正色道,雙目炯炯有神地望著我:“大少,別看盟友和朋友只差一個字,含義卻是天差地遠呀!”
韓元濟的一番話不啻把江北同盟的老底都揭開了,只是他對我如此坦白必有含義。想到離別山莊對我的特別關注以及我與離別山莊那錯綜複雜的關係,他此刻提出來的盟友和朋友的概念就更意味深長。
“聽說我師父與蕭莊主曾有一戰…”我突然轉了話題道。
“大少羽翼漸豐,知道此事就不奇怪了,那一次是令師任公完勝。”
“師父平生絕少與人動手,與少林空性大師是因為師父偷入藏經閣,而夏種、尹觀則是因為觸怒了師父,夏種更是因此而被滅門,可與蕭莊主一戰究竟是為什麼,我可真得搞不懂了。”
“大少現在不知箇中實情也無所謂,任公就是因為不願意讓他的思想左右了大少才特意隱瞞了那麼多事情吧!不過大少該知道,自從那次比武之後,任公和敝莊蕭莊主之間就存在了一種特殊的關係,而這種關係最直接的結果就是我家小姐成了大少的姬妾。”
這就是那個讓我感激一輩子的賭約吧!不過韓元濟現在仍不肯說清楚那場比武的起因,想來離別山莊認為眼下的時機尚未成熟。
會是魔門日宗內部確認宗主的比武嗎?這似乎可以解釋大部分的謎團,魔門以實力為尊,當蕭別離發現自己在江湖上已經鮮有敵手的時候,他很可能對抱著縮頭烏龜政策不放的師父產生不滿,而師父的日宗宗主位子也很可能是師祖私下相授的,魔門似乎沒有人瞭解師父的真正實力,於是蕭別離開始向師父的日宗宗主地位發起挑戰,結果一敗塗地,不得不賠上女兒,又把爭雄江湖的野心壓抑了十幾年。
而當他從各種渠道發現我的實力並不比師父弱多少的時候,他或許就把爭霸江湖的期望寄託在我的身上,畢竟算起來我還是他女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