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隋禮。”
知時務者為俊傑,那漢子看出我有饒他的意思,把妻女推開開始了坦白。
不過“隋禮”是個江湖名人錄裡不曾收錄的陌生名字,我便望了無暇一眼。
無暇也是一頭霧水,想來和我一樣並沒聽說過江湖上有這麼一號人物。
“你很有名嗎?”看那漢子報出自己名號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傲色,他妻子的臉上也頗有些榮耀,我知道這個隋禮雖然名不見經傳,卻很可能是十二連環塢的重要人物,便突然道。
“小的怎敢,”聽我口氣不善,他眼裡臉上又露出了乞求之色,連說話的聲音都小了許多,“小的只是個無名小卒,殺了小的豈不汙了大俠您的刀?”
“我不是大俠,”我隨口把他送來的那頂高帽扔進水裡,“你也不是無名小卒,十二連環塢上百號人,活著的就你們一家三口,老兄你的本事著實不小呀。”
隋禮消瘦的臉上露出尷尬的笑容,忙急著分辨道:“小的武功太差,上去了也是白給,再說怎麼也不能讓老婆孩子白白送了命。”
那小姑娘可能是看我生的俊朗,並不像個惡人,臉上恐懼之色漸漸褪去,此時突然道:“大哥哥,我爹是好人,你放了我們吧。”
十二連環塢裡還有好人嗎?
我忍俊不住,卻看那小女孩稚氣的臉上滿是認真,似乎對自己的父親充滿了信心,弄的我驀地想起了我的小妹來,心頭沒由來的一軟,旁邊玉瓏也輕輕搖了搖我的胳膊,好象在替這一家三口求情。
算了,雖然十二連環塢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不過仇人只是尹觀、高光祖幾人,斷不會和眼前這個隋禮扯上什麼關係,至於他究竟是犯了什麼罪、惹了什麼禍才躲進了十二連環塢,我並沒有心情去管他,再說蘇州府至今也沒給我發過一兩銀子,我犯不著多管閒事。
“你爹是好人,難道你家少爺是壞人不成?”我嘟囔了一句,問起了十二連環塢的情況。
隋禮像倒豆子一樣把知道的情況全說了出來,十二連環塢在三月間便整合成一個門派了,尹觀與高光祖分別出任正副門主,下設潛龍、鷹擊、虎殺、飛燕四堂,由巨靈神陳萬來、陰司秀才李岐山、閻王鉤烏承班和碧落黃泉嚴落碧四人各領一堂,烏承班死後則是花想容掌管虎殺堂。每堂有五六十個弟兄,精銳俱在潛龍、鷹擊兩堂。
“況天絕對不是十二連環塢殺的。”隋禮斬釘截鐵的道,“我們的第一個目標好象是春水劍派…”
玲瓏的臉上頓時浮起了一層怒氣,我在問隋禮為什麼的同時也不得不安撫一下她們的情緒。
看我把姐妹倆摟在懷裡,隋禮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臉上頗有不解之色。
“小的也不知道為什麼。”
隋禮小心翼翼陪著笑道,倒是他妻子道出了原委:“好象是因為春水劍派平素極少和別的門派往來,實力又不算太強,尹門主就有意拿它練練兵。”
說著還頗為感慨的道:“可十大門派哪個好惹呀!”
春水劍派只是尹觀用來練兵的物件?我心裡一陣苦笑,不過這解釋倒是合情合理,十二連環塢多年以來一直是個鬆散的組織,實力究竟如何,眾人聽不聽號令都需要檢驗,春水劍派實在是個很好的試驗物件。
只是尹觀和高光祖萬沒有想到憑空冒出個我來,讓一個完美的偷襲變得路人皆知,最終讓大江盟發現了它的野心。
既然十二連環塢有心踏入江湖,怎麼對自己的近鄰大江盟放鬆了警惕?
提起大江盟,隋禮的臉上明顯有些困惑,“大俠說的不錯,前兩天就聽說大江盟的人馬到了太湖,小的想是不是該避避它的鋒芒了,因為我們有七八年沒打過水戰了——太湖裡早就沒有了對手,大家對打仗都有些生疏了。船上的實力也弱,只有花想容轄下的虎殺堂,而門主和其它堂主都在栗子鎮的牡丹閣。可花想容和杜其言卻接連不斷的派人到處打劫,像是要告訴大江盟自己就在東山水道似的。”
他望了一眼葫蘆岔子裡那些屍體,一陣苦笑:“原以為是門主的誘敵之計,看來倒是小的想錯了。”
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如此說來這個隋禮倒真有些頭腦。我問尹觀平素怎麼和船上聯絡,隋禮說了句“是信鴿”,臉色卻是一緊,若有所思的道:“好象有兩天沒看到鴿子了。”
我恍然大悟,我總覺得大江盟的船隊來的突兀,原來還有一路人馬在對付牡丹閣裡的尹觀。
“那該是大江盟的齊放父子吧。”我心裡暗忖,隱湖實力雖強,卻沒有足夠的人手,在這種大規模混戰中充當不了主攻手。
而以齊放的老辣,首先想到的恐怕就是如何封死牡丹閣的進出訊息,就算是尹觀和高光祖發現誘敵計劃無法實施,也沒有辦法將命令傳給遠在東山水道的花想容,結果被大江盟各個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