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去了廚房,反正李家她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李和拎起暖水瓶,空蕩蕩的,泡杯茶而不得。
常靜過來說,“我來去給你燒吧。”
她家欠李和的人情太多了,總想做點事好償還。
“那謝了,廚房裡有電炊子,不用液化氣了。”李和也不客氣了。
常靜給李和燒好水,泡好茶,見廚房還有不少菜,乾脆一起興給他炒了幾盤小菜。
給整齊的端到了堂屋,佈置好碗筷,“現在十一點了,吃飯不早吧?”
“先吃了吧,省的等會麻煩。”李和早上吃飯也早,還是有點餓的,自己給自己倒了杯啤酒,見常靜還在站著,就道,“要不一起吃點,你回去了也麻煩。”
“那我盛飯。”常靜想想她回家也是一個人做飯吃飯,馮老太去出攤了,馮蕊上學了,馮磊一家在香河,可不就剩下她一個孤零零的了嗎?
“別啊,咱倆一人喝點啤酒。”李和的計劃是喝點酒,午睡也能更香。
“成,我陪你喝點。”常靜在李和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輕易的用筷子啟開了啤酒瓶,熟練的給自己倒了一杯,“別笑,偷偷告訴你,我跟他奶奶,那幾年日子難捱,兩個人倒是喜歡喝點酒,雖然酒不太好,可是喝了照樣迷瞪人,喝完了倒頭就睡,啥子都不用想。”
“那碰一杯。”兩家經常在一起吃飯,但是李和從來不曉得常靜的酒量,因此有探底的意思,“家裡就是酒多。”
“對,還都是好酒,少喝了我還不樂意呢。”常靜舉起杯子,不客氣的喝完了,亮出杯底,又給自己倒了滿杯,“再來一杯!”
頗有一點巾幗英雄的豪氣。
“你不去單位上班了?”李和自從回來後,就看見常靜都是天天著家。
常靜笑著道,“都半年沒發出工資了,不光是我這種臨時工,正式工都發不出。”
“這麼糟?”李和心有慼慼。
常靜卻作小女兒狀,手遮著嘴巴,低聲道,“不怕你笑話,我還高興呢。”
“高興?”李和自然不理解。
常靜也不跟李和碰杯了,自己咕嚕一下喝完,才調皮的道,“你看是不是隻有這樣,臨時工、正式工,什麼城裡人、農村人都是平等了。這才是真的平等了!不發工資,大家都不發!”
她大概酒量也不好,臉上一片潮紅,趁著酒勁終於把壓抑在心裡的話一次性的吐出來了。她多麼想訴說多年的不易,撫養兩個的艱辛,可是最後一點清醒,還是讓她忍住沒有說出來。
李和搖頭,不知道怎麼接話,乾脆給自己灌了一杯。他知道,實際上這個時候的工人下崗還是比較倒黴的,沒有費用統籌規定,下崗了就是真的下崗了,連個工齡買斷的機會都沒。
特別是皇城根底下的土著,生活上各種好面子,不輕易讓人看輕了,哪怕下崗了,生活水平可以降下來,但是人情往來事故,都要應著,不肯落人後,只能苦受著。
常靜道,“你別心疼這些人,真正苦的還是咱們這些農村來的,再怎麼著人家還是城裡人。”
“也是。”李和想想此時全國各地,還不知道有多少農民在為孩子幾塊錢的學雜費煩惱呢。
兩個人不知覺中已經喝掉了一箱子十二瓶的啤酒。
“你家沒酒了?”常靜晃著腦袋問。
“別喝了,差不多了。”李和看她這樣子,不敢給她多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