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妯娌倆,掐了一輩子,何舟自然是從小見到大的。
趙春芳被他推著掙脫不開,只能跟著走,沒好氣的道,“家裡缺吃的,賤兮兮的端人家碗。”
“知道了,知道了。”何舟隨口瞎應付,自然沒傻到和姥姥辯駁,要是能說得清道理,那就不是他親姥姥了。
何老西在家裡翻箱倒櫃,趙春芳道,“你又瞎翻拾什麼?”
何老西道,“找你身份證,還有那個新農合,明天上醫院不得用著。”
趙春芳把何老西推開,三兩下就從一堆衣服裡翻出一個塑膠袋,罵罵咧咧的道,“眼睛長哪裡去了,這不是嘛。”
姥姥的聲音中氣十足,何舟瞧不出她哪裡像有病的樣子。
他沒去浴室,只在院子的井裡打了水,渾身上下澆好幾桶,舒服的很。
回到自己臥室,玩遊戲一直玩到十二點鐘,趙春芳起夜,朝著他屋裡喊了倆嗓子,他才關了電腦。
第二天一早,他起來的時候,老倆口也已經起來了。
不出意外,乾鍋冷灶,只要是上街,他姥姥是從來不做早飯的,必定要上街好好吃一頓,牛肉湯、大肉包子、牛肉餅、羊肉卷,都是最愛。
李兆坤揹著手,從田埂上走過來,身後跟著半人高的阿拉斯加犬,大概是長久沒洗過澡,身上的毛都打結了,一咎咎的,無一處乾淨的地方。
趙春芳老遠就打招呼,“兆坤,幹嘛呢?”
這是李莊為數不多的值得她熱情客氣的人物。
她即使再不聰明,也懂的看碟下菜的道理。
近到何家門前,李兆坤才道,“你家老西呢?”
何老西從屋裡出來,笑道,“兆坤,啥事?”
很是意外,兩家關係雖然很不錯,但是李兆坤很少踏他家的門檻。
李兆坤道,“喲,何舟回來了。”
何舟招呼道,“大爺。”
李兆坤點點頭,然後對何老西道,“昨個夜裡,我打牌呢,吃好晚飯從鎮裡回來,瞧你家三丫頭在橋頭蹲著哭呢,怕她不好意思,就沒上去問,看著她不哭了後,我才回來。
今個早上,我問問我家小媳婦,她說姓匡的好像有點不正幹,才感覺情況有點不對勁,來跟你們說一聲,注意著讓三丫頭別被匡啟成這王八蛋給欺侮了,咱也不是沒人是不是,小王八犢子,嚇也嚇死他了。”
“來弟這死丫頭,啥也沒說啊,整天窩窩囊囊的,沒出息的樣!”何老西還沒說話,趙春芳先嚷了起來。
何舟心下一凜,很是擔心。
三丫頭是她三姨盼弟,她沒結婚的時候,沒少照顧他,小時候待他是極好的。
何老西道,“俺等會就去看看,哎,鬧的叫什麼事。”
女兒家的事情,他多少聽聞一點,但是女兒從來不說,他又不好多問。
趙春芳道,“早說了,早晚是丟人現眼的貨,你還不信。”
何老西喃喃道,“說這些幹什麼。”
李兆坤道,“有什麼事情,儘管張口,小犢子不能給好臉。”
說完就轉身走了。
何老西嘆口氣,對何舟道,“你先送你姥去縣裡,我去你三姨家看看。”
趙春芳道,“你去了能頂什麼用,還不是屁都放不出一個。”
何老西道,“那也不能不管。”
趙春芳對何舟道,“把鍬扛著,非砸了他家的鍋不可。”
何舟有心說這不是解決問題的態度,但是勸說是不可能勸說住的,只能假裝關心道,“姥,回頭再說,咱先去醫院,你身體不舒服,去醫院檢查下,不然我也不放心,小病萬一拖出大病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