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光、翁,我等先在此歇息,待到戌時我等再行探營。”
趙光不解問道:
“此時天色已黑,閣下為何不趁早行動。若是晚了,拖到天亮,怕是被晉軍察覺。”
“眼下兩軍皆有細作趁夜活動,上半夜定是活動猖獗,你我三人一起行動,萬一被晉軍細作、斥候發現,便是功虧一簣。”
兩軍交戰,各自都派了不少斥候、細作活動,甚至有冒充敵方兵士探入營中的情況,下半夜是人的生理低潮。哪怕是連續了幾十年夜貓子,生理機能在晚上依然比白天的抗性更低,視覺和感知能力也就最低。
而上半夜正好相反,所以上半夜出動的風險,比下半夜更高。其次百里燕發現,軍隊中夜盲症的情況較為普遍,主要還是營養不良造成的結果。上半夜月光比下半夜亮,被發現的機率也就高的多。
打定主意,三人披著草衣趴在地上,一邊啃著光餅,一邊觀察附近情況。約莫半個時辰後,東南一百多步地方發現一個黑影,這個傢伙由東而來,基本可以肯定就是晉軍細作。此前若是貿然出動,怕是這個點上已經相遇。
看到這裡,百里燕悄聲說道:
“趙光,你可看見。”
“看見,像是晉軍細作。”
“正是,我等開始慢慢向晉軍大營爬動,不要起身。”
趙光不解了:
“閣下,此地距離晉軍大營少說三里,爬要爬到何時。”
“爬到後半夜,便可開始行動。走吧!”
“遵令!”
藉助夜色和草衣掩護,三人緩慢爬行在野草灌木之中,絲毫不覺是三個人爬在地上移動。待到月至中天之際,三人立身而起迅速移動,晉軍東北大營已清晰可見。
遠遠看去,杜陽城外晉軍東北大營一切如常,雖然隔著兩百多步,營中的火光依然清晰可見,但這個距離上依然很難搞清晉軍大營內部情況,此時百里燕心想,若要是能有個望遠鏡該多好。
只是百里燕也擔心,一旦望遠鏡的技術擴散,又將是災難性後果。
持續觀察了半刻,待晉軍營外巡哨隊過去,百里燕三人弓著腰,披著草衣放低姿態,迅速接近晉軍大營,接近至八十步速度放緩,每走三步停一下觀察,不作連續急進運動,接近至三十步內,悉數趴在地上匍匐前進。
晉軍東北大營戒備森嚴,透過木柵可見營內人員來往頻繁,不過因為分兵緣故,大營的規模不是很大。仔細觀察片刻,沿著木柵爬了百十多米停下,繼續觀察情況,可見營中秩序井然,絲毫看不出到底是韓閤中軍本部人馬,還是其他各營人馬。
儘管去年在韓合營中呆有一段時間,但也不是所有兵士都臉熟,難以透過認臉找出韓合的中軍大營。不過營中一個情況倒是令人費解,晉軍的東北大營沒發現騎兵蹤跡。
按說晉軍有三萬多騎兵,總不可能安置在城內吧,不在東北大營,那就在東南大營。可如此一來東南大營的晉軍不就太多了嘛?
晉軍眼下有小九萬人,撇開三萬騎兵,杜陽城內有兩萬步軍,那麼另外四萬步軍按理說應該是東北、東南大營各一半。如今東北大營未見大量馬匹,這意味著東北大營少說有三萬步軍,而東南大營該是三萬騎兵和一萬步軍。
難道韓合集中騎兵主力置於東南大營,他的中軍帳也在那裡不成?
想到這裡,百里燕再爬了兩百米,這時他忽然發現似乎少了什麼:
“怪了,難道韓合就不怕鹹軍的騎兵偷營?”
不是其他,晉軍東北大營竟沒有檔馬車和阻擋騎兵攻擊的其他器械。
前番說過,當下對付騎兵的手段非常成熟,檔馬車是跟隨步兵移動的機動車輛,可配合步軍用於阻擋騎兵。即便是紮營,檔馬車也該是設定要害之處,防禦敵方騎兵。尤其是眼下雙方大軍已經對峙,就更應該設定檔馬車。
東北觀察許久,只零星看見些檔馬車,難道是晉軍檔馬車已經沒了?想到這裡,百里燕悄聲問道趙光:
“趙光,晉軍檔馬車有多少。”
“按制,每一萬人配屬檔馬車五百輛,晉軍少說該有三千多輛,加上輜重車輛,五六千該有。”
“這麼多。”
百里燕不禁吃了一驚。這麼多車輛不可能全都損失,況且說,韓合在駭穗是全身而退,即便肥城一戰損失大量糧秣軍資,但不至於把隨軍的東西丟了吧。
這麼多車輛,佔地面積極大,不可能放在杜陽城內,那是放在了東南大營不成?似乎也不太可能。如果在東南大營,這麼多車,依然規模龐大,趙遜昨晚派人探營,不可能不發現異常。百里燕甚至可以斷定,東南大營也沒有多少檔馬車。
如果東南大營也沒有檔馬車,那這麼多車輛去了哪裡呢?
想到這裡,百里燕不禁胸口一墜,想到韓合定有後手。
為佐證自己的想法,百里燕開始向東南大營爬去。路過東門之際,卻是發現杜陽城東門是開著的,隔著幾百米可見城中豎著一杆大旗,但是旗杆明顯矮了一大截。
杜陽城是城塞,城牆高度不過四五米,甚至還沒有,如果用正常旗杆,城外高臺能看到,但如果旗杆砍掉一大截,那麼城外高臺怕是看不見了。如此一來,鼎煬侯目視看不見城中帥旗和帥帳,但是細作回去稟報,弄得不好鼎煬侯反而更加堅信韓閤中軍就在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