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平位於尹渠西北一百四十餘里,據林臺約三百里。以北就是甘府郡,以西兩百里是思水江,東北面是篙丘,拿下旭平,意味著切斷神通退完甘府的一條腿。
而神通西進兵馬只七萬餘人,另兩萬餘人撤回了尹渠和貢城堅守。林臺此時有鹹軍不到八萬,葉信五萬人打尹渠或貢城,沒十天半個月根本拿不下,神通完全可能三天趕到。同時如果從林臺尾追神通將其殲滅,鹹軍同時得付出慘重代價。
神通的長矛弩矢陣,百里燕見之頭大,戰陣半徑一里之內,皆在其中、遠、近箭矢兵器的殺傷覆蓋之內,步軍必須在一里外發起衝鋒,待到進處時,還有長矛和短兵,此時衝鋒士兵的體力早已耗盡,根本無法突破防線。
而且此種陣形還是攻守兼備,不同於傳統的長矛陣正面相敵,神通長矛陣四面為長矛,中間是弓弩、朝天弩和一窩蜂,即便在原地不動,半徑一里之內,直徑兩裡之內,都在其打擊範圍之內。
如果移動起來,整個大陣側翼和背後有鉤鐮戟兵作掩護,配合其隨行騎兵,以騎兵側面襲擊,正面硬剛鹹軍無疑十分吃虧。除了使用臨空轟炸外,其他手段十分有限。
因而神通根本不怕被包圍,相反其謀求決戰,還可能反咬一口。
若非必要,百里燕歷來不主張打堂堂之陣,只有不斷的調動敵人,在運動中尋機零敲碎打。
當年與金雪狄人交戰,無疑是血的教訓,數天內高強度激戰,二三十萬人死傷者逾三分之一,半年甚至一年緩不過來,在那種惡劣條件下是迫不得已,如今避實就虛,攻打旭平無疑是一招好棋。
旭平距離林臺三百多里,步軍常行軍需要五六至,急行軍四天,神通照城至尹渠一百三十里,神通大營距尹渠不過百十來裡,強行軍一天可到。
葉信貿然去打尹渠,神通步、騎最快一天能到,根本來不及。但如果去打三百里外的旭平,鹹軍輕裝簡從急行軍三天可到。而旭平地處後方,守軍才三千餘人,五萬人強擊之下必破無疑。
當然,論路程,神通前往旭平足少了三十多里,強行軍三天應該也能到,但這一次神通慣用的伎倆可就失靈了。
強行軍的本質無非是意志和體力,意志又與士氣和訓練有關,而後勤決定了體能,此兩者神通無一具備。
第一時間發現葉信直撲尹渠,神通還有所猶豫,並未去追,繼續強攻顧中,寄希望於將擊潰顧中,裡應外合將百里燕困在照城。然到第二日形勢鉅變,龜縮於照城城南亂軍繳械投降,鹹軍主力出城補入顧中大營。
“報,報天王,鹹軍從照城出動,正奔我軍而來。”
兵士飛快說道,神通心口一沉,癱坐在座塌上面無表情:
“完了,完了……”
這時沈暮馳忙道:
“天王,我軍強攻顧中數日,傷亡慘重,咱們還是趕緊撤吧,若是被鹹軍纏住,尹渠再有失,後果恐不堪設想。”
“不,絕不!”
歇斯底里的咆哮著,神通盛怒之下掀翻面前桌案,他的失態令人所有人大為震驚,宋何小心上前說道:
“天王,現在撤,還能甩開鹹軍,鹹軍一旦到位,我軍再撤可就困難了,咱們還是撤吧。”
“撤!往哪兒撤!”神通厲色質問道,面具背後的臉上怒潮湧動。
懾於神通氣焰,宋何站在一旁未再多舌,這時帳外護兵來報:
“敬稟天王,鹹軍主帥百里燕陣前要求見天王。”
“什麼,見我!”
神通心起疑竇,這時沈暮馳臉色鐵青,轉眼想到每次見過百里燕,準備什麼好事,忙是說道:
“天王,百里燕奸詐異常,每次陣前挑釁,必有奸謀。末將數次吃過他虧,還是小心為好。”
“哼!”神通冷哼一聲:“庶子安敢詐我,本天王倒要會會他。”
神通不以為百里燕能詐他,因為沈暮馳與百里燕的謀略根本不在一個量級,兩者沒有可較量的空間,沈暮馳是必敗無疑的。
反倒是神通,一直自信認為勝過百里燕一籌,照城之敗,非他之因,而是馬正,遂是不懼百里燕設計詐他。
少時,神通坐戰車來到營前,百里燕等在陣前觀望,只見一人戴著面具站在車上,他人不確定那是神通。
同時轉眼又想到另一個問題,天王、大祭司一級的戰犯,一律佩戴面具,認識其真面目者甚少,戰敗想後要脫逃,遁入民間十分容易,很難將其抓獲。即便是投降,誰又知道面具背後的是本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