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時氣氛有些冷淡,百里燕才接著王礪的話說道:
“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晉王不是想分文不給白手取財吧。”
“那燕子你的意思呢。”
王礪試探問道,他覺得百里燕沒有當面回絕,便是有商量餘地,這時倒是季錦昇捉摸不定了:
“難道王礪真有如此大的面子,能要到這麼些物資!”
季錦昇思索之際,百里燕說道:
“651、654型槍支暫且沒有,防彈衣也沒有,647、648有二十萬支,645改、654山炮三百門,其他的再議。”
“為何獨沒有651、654型槍支與防彈衣。”王礪問。
“651、654型槍支鹹軍尚不足用,防彈衣造價昂貴,鹹國僅能裝備作戰鹹軍,並不足以大量裝備全軍。”
651、654兩型系列涉及八種槍型,鹹軍正在全面換裝這兩種型號中的多數,651、654型過去六年積累的產量,也僅僅勉強剛剛完成全部換裝,略有幾萬支的儲備盈餘和地方訓練。
不計外援和鹹軍裝備,647、648兩型老槍的儲備量超過百萬,能夠裝備諸侯的主要是兩款老槍。
眼下還沒有全面擴軍,也未將三十萬招募的外籍兵算入裝備編制。全面擴軍後,651、654兩型槍族的缺口少說五十萬到六十萬支,加上御客還要分走一些,做人情援助一些,裝備諸侯一些,缺口至少是百萬支以上。
至於防彈衣,這東西太精貴,金毛蠶絲綢的價格並不比普通絲綢低,產量有限,一號防彈鋼受鋌元素供應影響,產量一直不是很大,大批次的裝備和生產經濟成本太高,產能也不足。
目前僅能有限供應鹹軍和御客作戰部隊,以及重點人群使用,晉王張嘴就要二十萬件防彈衣,那就是搶。
氣氛沉寂了片刻,百里燕接著剛才的話繼續說道:
“兄長,此番作戰可不同於以往,晉王只出三十萬兵馬,未免太少了吧,而且往後打的皆是消耗戰,僅僅梁國一戰八個月,聯軍便傷亡了小三十萬人,且還只是敵攻我守,晉國只出兵三十萬,著實沒有誠意啊。”
此時王礪面色凝重,他知道百里燕這話很重,他說道:
“會盟由鹹國提出,出兵多寡乃諸侯之事,鹹國無權過問。且我晉國不似鹹國這般國力雄厚,一戰傷亡三十萬人,令我王如何向全國臣民交代。”
“鹹國是無權過問,傷亡是異常慘烈,但兄長可否想過,晉國會步長孫後塵,到時國破家亡,可就不是死傷三十萬,而是三千萬,三萬萬,亡國乃至滅種,是晉王承擔得起,還是我鹹國承擔得起,兄長可曾想過。”
百里燕毫不掩飾自己的憤怒,自晉國攻取江東東郡之後,晉國一直徘徊於佔小便宜,搞小動作,搬弄是非的層面。如今生死存亡之際還想儲存實力,若是放縱姑息任其妄為,無疑會產生極大的負面的政治示範效應。
但王礪的著眼點更低,他不認同百里燕的政治理念,所以他不會為了所謂的“天下大事”淪為百里燕的犧牲品,出使鹹國的路上,他已經做好強硬麵對百里燕的準備。
“燕子,我不想與你爭辯,如今我晉國國力有限,絕拖不起數年如此鏖戰,望你理解我的苦衷。”
“你晉國有苦衷,我鹹國就是應該的嗎!你自己去廣信,去津鄴好看看,只一戰,全城淪為廢墟,至今還是一片瓦礫。數十萬人流離失所,這等損失落在你晉國頭上,你們怎麼辦。難道坐等生番夷平每一座城池,殺光每一個百姓,你們才準備出兵嗎!”
百里燕質問道,話語間已然沒有了此前的和氣,此時王礪臉色愈沉,心中如壓千斤巨石。
廣信和津鄴的損失他是知道的,但這些損失畢竟沒有發生在晉國身上,他無法感受毀滅一座城池帶來的切膚之痛。
廣信的經濟價值是津鄴城的兩倍,津鄴的經濟產值是晉國都城平湯的三倍,一個廣信相當於六個平湯城的經濟產出,653年炮戰,鹹國相當於損失了六個平湯城,二三十萬人無家可歸。
而晉國自建國以來,就沒有發生過一處城池三十萬人流離失所的慘案,即便是旱災、洪澇天災引起的災民,都分佈在幾個郡幾十上百個縣鄉,完全不同於集中在一個點上的壓力。
這還僅僅是廣信,桑南、清田兩郡連每年流入難民近百萬,過去四五年間不計各種死亡,總計超過六百萬難民湧入鹹國,由此帶來的財政和地方壓力不是王礪所能想象,更不是晉國這個農業諸侯國能夠承受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