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燕的訊息在短時內迅速傳遍中原,乃至西海諸國,引起的反應也大相徑庭,要說反應最大的,倒還不是岐王百里律,要屬博源君姬豐。
姬豐當年與百里燕簽了一紙分利契約的協議,後得知百里燕身死,姬豐還高興了好久,既然人死了,協議中的分利條款自然不用兌現了。
現在人非但沒死,一躍成了鹹國勳戚,日後要他姬豐還錢,跟拿刀殺了他沒什麼兩樣。
百里燕的引發的震盪還在持續發酵著,在內憂外患重壓之下,倒也沒有立即掀起多大的波瀾,各諸侯國厲兵秣馬調兵南下,衛國破天荒的南北同時用兵,一面派兵進入了孫國,同時大舉出兵南下。
時間進入盛元630年三月,金雪狄在長達近兩千裡戰線上持續瘋狂攻城三月後終於收手轉入修整。
三月隨著氣溫逐漸回升,曹馳正在援軍抵達南境之前,積極調兵遣將,鹹軍被調整去了東線宋國在南境的主城業綏,同時調整前往業綏的還有宋國大司馬舒潼。
篤暉是宋國城池,業綏的門戶,被圍三月,情勢要比後方無憂的天南、徐途兩城吃緊。調舒潼前往業綏,既是坐鎮宋國地盤,同時也是為聯軍春夏攻勢擬定的東守西攻戰略提前部署。
與蠻軍作戰不同與中原作戰,不能避實就虛擊其薄弱,因為戰線拉的實在太長。在你攻打敵人兵力薄弱處的同時,敵人有足夠的時間觀察你的動靜,從而也攻打你的薄弱點。
從霄池、徐途、天南、篤暉,再到業綏,所經路途超過兩千離地,這還是地圖上直線距離,實際的的路程要更長,無法做到及時有效的兵力調動,即便是情報傳輸,用最快的飛報,也需要四五天,距離和通訊滯後的鴻溝,根本上決定了避實就虛戰略是行不通的。
眼下西線集中蠻軍更多的兵力,月神王軍團屯於霄池西南三百里的諾信山口,盛元630年的第一場大戰,註定要在西線打響。
百里燕於三月廿一抵達業綏,豹韜、龍武、驍騎、威武、斥候五營傷兵經過三月多修整,兵力陸續恢復到六千多人,另有近一千五百餘人中度、重度殘疾,其餘盡數陣亡。
羽箭營、梟民軍、後勤營於三月廿三抵達業綏,之前訊息時斷時續,知道天南關打的一場艱苦,傷亡很大,會師後才知道羽箭營和梟民軍都傷亡過半,三月剛有喘息,大批傷員尚未恢復。
後勤營也有傷亡,傷了兩百多人,死了八十多個,其中還有兩個郎中和一個少年子,是被飛鷹獸啄去了頭顱。
蠻軍攻城後,城內的兩隻熱氣球沒來得及撤下,毀於大火。沒了空中威脅,飛鷹獸繼續肆無忌憚的日夜空襲,對聯軍傷害極大,尤其是蠻軍攻城,飛鷹獸對著城牆內緣空頭石塊,對城內結陣的反擊弓弩手造成了極大的震懾和殺傷。
三月底,鹹軍糧草告罄,百里燕不得不變賣了一些戰死鹹軍士卒的空額裝備,以及曹馳正按勞分配的部分虎皮、狼皮、羽毛等戰利品,向舒潼換取糧草。
四月初五,傷殘戰卒的安置問題迫在眉睫,佔編制的同時還消耗糧草,百里燕抽各軍戰功靠前的老卒共五百人,馬匹三千,護送近四千人的傷殘戰卒北上回國安置,同時將戰利品帶給鹹王,以此籌措南征軍糧餉。
進入四月,戰事趨於平靜,蠻軍主動撤離篤暉放棄圍城,篤暉得以喘息,但接踵而至的問題,很快擺到各諸侯軍面前,南境的春耕到了。
南境的囤積的糧草在農業停產的極端惡劣情況之下,可供百萬大軍消耗兩年。但通常是耕戰結合,前線作戰,後方繼續耕作,可勉強再維持一年半,因此三年之後南境對外物資急速攀升。
而從盛元628年開始,南境的戰事時斷時續,御客和宋軍都在增兵,已經消耗相當數量的糧草,加之前沿七座城池失守,大量可耕農田和倉儲被佔,南境的糧草將在明年出現短缺,這還不算陸續抵達的各諸侯國動則百萬的大軍。
而真正的麻煩才剛剛開始,春季剛至,運輸補給的運量急劇攀升,幾乎每次都要要延誤兩天甚至三四天,最惡劣一次竟前所未有的延誤了七天,舒潼也算是好脾氣,一而再再而三的怒而不發,這次是忍無可忍,一怒之下斬殺了輜重轉運官吏。
而與此同時,各地春耕開展不順,前線自不用說,問題出在明州、墩平、碧田、王律、伯郞、茲城、飛雲、嘉旭、博韜、平章等中線。
戰爭一開,所有運輸補給都需消耗民力,僅僅供應前線幾十萬大軍,就需要近一百五十萬的民夫和婦女,四十萬匹驢馬,數萬輛車。
而事實上,去年僅蠻軍攻城的三個月,霄池、徐途、天南、篤暉四地傷亡達數十萬之眾,嚴重削弱了前線有生力量,蠻軍強攻的戰略意圖逐漸顯露端倪。
百里燕開始擔心,中原聯軍主力南下後,形勢非但不會好轉,還可能進一步惡化。
四月十一,百里燕從篤暉回到業綏的大營。腿傷好後,肩傷一直不利索。他也很清楚,肩袖肌腱受傷後,沒有一兩年很難好利索,因此最近數月已經很少用左手做什麼。
“將軍,篤暉的情況怎樣?”陸肇上前問道,將百里燕的馬牽了過去。
“不容樂觀,圍攻了三月,傷亡了一半人口,如此一來,非但不能養活自己,還需要後方供應糧草。繼續如此,聯軍恐怕要給拖死在千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