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願,我饒沈務汖不死,沈氏也由你處治。”
很久之後,十一娘才在柔潔的摻扶下站起,聽稟“陛下已回寢殿安置”的話,柔潔分明甚感慶幸,因為雖說陛下看上去滿面慍怒,卻到底還是留宿在了蓬萊殿,柔潔認為就算有天大的矛盾,只要陛下沒有拂袖而去,經此一晚,也會冰釋雪消的罷?
十一娘卻忽然覺得眼角泛酸,心頭含澀。
她終究是瞞不住賀燁的,她的謀劃與動機,到底被他覺察。
但她應該感到慶幸的,因為就算如此,賀燁並沒有負諾,他答應她的事,至今為止,都做到了,他已經如此失望,但並沒有反目,並沒有因為她的辜負,便收回他的情意。
可她這時,為什麼覺得如此難過呢?
心裡那種空蕩蕩的失落感,實在讓十一娘大覺畏懼,因為她其實知道,她如此難過,並不是僅僅因為愧疚。
這一晚雖說同床共枕,卻如異夢殊途。
十一娘醒來的時候,枕畔已冷,不見人蹤。
她覺得前所未有的疲累,連說一句話的力氣都沒有。
可她不能懶惰,她必須振作精神,才能繼續迎戰,韋太后不會容她喘息的機會,沈氏決不會是韋太后備下的唯一後著。
“殿下打算如何處治沈氏?”柔潔問道。
“我曾經說過,她若再行觸律之事,貶為奴婢,我留她一條性命,但並不意味這回也會小懲大戒,必須要讓後宮警慎,洩露宮闈必受重懲。”
十一娘神色嚴肅:“傳我之令,召傳嬪妃集會篷萊殿。”
這便是決定要將沈氏之罪宣之於眾。
而沈務汖的處決也很快下達,雖免死罪,但貶流瓊州。
天子並沒有隱瞞,之所以寬赦沈務汖死罪,皇后勸諫至關重要。
這讓杜漸知、陶葆儀等官員若有所思,就算馮繼崢似有譏嘲,質疑皇后此舉仍然是為保全聲名,籠絡人心,尤其陶葆儀,竟出言駁辯:“就算為何賢譽,只要行事公正無私,便該當推崇,馮公難道希望皇后毫無忌憚,火上澆油,導致沈務汖因聖上震怒而被處死?”
馮繼崢竟啞口無言,大不滿太后一心只圖離間帝后,卻不顧皇后收買人心之舉。
他不知道的是,因為太后幾番設計,嘉程似乎當真贏利了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