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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初獲新生(前途未明敵友難分;蛛絲馬跡真兇現形) 第73章 迷煙

中書令能問出這番話來,心裡當然有七、八成把握,依太后一貫警慎,絕不可能對“無用”之人多嘴一句計劃,更何況算計柳四娘這麼一個弱質閨閣並非值得廣為張揚一事,太后那樣珍惜名聲,哪裡會廣而告之,這種事情謝饒平幾個沒有一點作用,原本也是極簡單一樁,根本不需興師動眾群策群力。

那麼毛維是如何能肯定王七郎的行為是與太后對抗?縱然他明知太后鳳體安康,卻藉口犯厄強迫柳四娘入宮祈福,造成王七郎也決意“皈依佛門”一事別有名堂,應當也拿不準太后真實用意,但毛維卻直接授意賀淋用“殺身之禍”警告,彷彿成竹在胸,若說毛維單憑猜疑推斷就敢如此行事,韋元平堅決不信,謝饒平與毛維都是滿腹機心小心警慎之流,若無十足把握,決不會自作主張妄自行動。

定是謝饒平那廝已然得知真相,眼看自己就快將事辦砸,授意毛維“彌補”,若真能警鎮王七郎收斂,他們可不是大功一件,更有底氣對自己落井下石,藉機打壓!

這麼一想,那賀湛倒也是個“乖巧”人,見賀淋說不出個根由究竟,乾脆不受蠱惑著急上火去提警王七郎,卻是從元康口中打聽,這才歪打正著讓自己察覺毛維“插足”,得到這回槍一擊機會。

因而雖然太后聽了這番話後只是報以斜睨,唇角似笑非笑,過了十餘息,才說一句:“你究竟想說什麼?”語氣裡不無警告意味,韋元平卻毫不氣餒:“臣原本以為外頭沸沸揚揚,謝饒平與毛維感覺蹊蹺才稟報太后,是以也知太后打算,臣肯定太后若不曾告知兩位此事詳細,毛維萬無膽量自作主張,難道就不擔心反而壞事?他分明已經知曉事後因由,才敢這樣行事。”

這話到底還是提醒太后——兄長隱瞞不報,是欲察明仔細,謝、毛兩人分明也察覺蹊蹺卻也隱瞞,甚至毛維還敢自作主張……被韋元平這麼一挑唆,太后也疏忽了是她自己沒將這事知會兩人,即便謝饒平有所察覺,當然也只想到韋元平會知會宮內,是以並沒多事。

韋中書卻已經從太后微妙神色間窺得“機遇”,這時故作驚訝:“難道太后未曾知會兩人?那麼毛維又是從何得知詳細?”

“你總不會以為,毛維有那膽量也有那本事刺探禁中,將耳目安插進我含象殿?”

“毛維沒這本事,謝饒平卻未必沒有,太后一貫信重他,聖人才得儲位,就忙不迭納謝氏女為太子良媛,謝氏可比賢妃入宮早,一段時間也曾甚得太后親重,說不定,有那宮人內宦就被淑妃籠絡收買,為謝姓賣命。”

太后也不與兄長爭論淑妃有無如此本領,只簡單一句:“饒平並非此類人,你與他較勁可並非一日兩日,他卻不似你,從未在我面前挑事生非。”

已經消停了好一陣的小韋氏這時也忍不住插嘴:“阿兄,你憤憤不平,不過就是從前阿耶時常用謝相作比,責你不如謝相學識才華,多少年之事,怎麼就是放不下。”

雖然韋中書與謝饒平不和已久,然則小韋氏卻對謝相沒有什麼厭惡,為他出頭的交情當然也沒有,然則卻甚欣賞毛維這人豪爽大方,當初為託劉玄清在她面前勸言,促成元賢妃入宮得重,毛維可是十分捨得錢銀。

她就想不明白,好端端,大家明明就是一方同盟,阿兄為何卻總是與謝、毛二相過不去。

韋元平得了小妹搶白,難免有些懊惱,瞪了她一眼,正要分辨,太后卻極其不耐地擺一擺手:“毛維得知這事,也只能是在你身上,你與其懷疑宮裡有他耳目,不如好生清察自己身邊!”

韋元平一怔,雖驚疑不定,但懊惱全消。

就算沒把謝饒平牽連一同,但太后分明已經對毛維有所懷疑,就算不是刺探禁內,不過在韋家安排耳目,憑太后性情,未必就能容忍,於是連忙火上澆油:“毛維他竟敢……!太后,此人居心不良是一件,再者這回,他可險些壞事,倘若賀湛不是因為警慎,真不管不顧就去提警王七郎,把殺身之禍那話說出,王家可不會善罷甘休,事情更不好收場。”

這話,才是正中太后心思,她其實並不怎麼在意幾個親信之間矛盾爭執,可前提要奠定在不會影響大局的基礎上,毛維這回耍了小聰明,卻險些壞大事。

“眼下不是追究時候。”太后看了韋元平一眼:“我問你,源平郡公往薛府所為何事,你是否察明?”

提起此事,中書令的神色頓時又懊惱下來。

“不但柳譽宜去過一回薛府,便連四妹也……這在柳家已經不算秘密,韋大夫婦輕易就打探得,四妹親自去薛府探口風,要為柳三郎求娶薛十娘,聽說已經議定,郡公正忙著請託官媒正式提親。”

韋小妹倒也是才聽說這一樁事,驚訝道:“這是怎麼回事,四姐不是一直想撮合柳三郎與二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