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敬初倚樓而立,望著城南久久凝眸,許久才有一聲嘆息。聲音若有若無,傳不出半丈就消失在了乍起的風裡。
從風起,到雨落,不過眨眼。
漫天雨絲如霧如幔,從這侯府中的望月樓看去,遠處的城守府,隱隱約約,瞧得不太清楚。
“想不到,你居然也會唉聲嘆氣?”聲音從柱子後頭傳來,帶著丁點兒嘲諷。
廣益侯伸出手去,觸碰了一下屋簷外的雨霧,悠悠道:“就這麼個兒子,容不得我不嘆氣呀。”
“要我去把他救出來?”
“不啦,讓他受點皮肉之苦也好。”嘴上雖是這般說著,那邊遙望遠處的眼卻是一刻都沒離開。
“你又算錯了。”柱子後的聲音略帶嘲諷:“齊賢那個傢伙可不糊塗,只是找了個黑屋子把他關了起來,一日三餐照舊,暖被輕裘還有。”
“皮肉之苦不如心中之苦來的更疼呀。”侯爺又是一聲嘆息,轉身瞧著柱子後頭走出來的禿頭:“師弟,你還記不記得,當年你是怎麼禿的。”
顯然是廣益侯的一番話戳到了劍無爭的痛處,本來均勻悠長的呼吸此刻都是一滯。
廣益侯淡淡的笑了起來:“當年師父的法子和如今齊大人的法子,可是如出一轍呢。”
劍無爭也是想起了當年師父懲罰他這種皮糙肉厚的弟子的法子。就算時隔多年,如今回想起來,渾身毛孔也是不由一緊:“小寶蟾能撐幾日?”
廣益侯伸出四根手指:“當年你撐了三天,我兒子至少應當比你強一些。”
劍無爭的臉,頓時垮了下來。
廣益侯自然也知道,自家這個師弟的脾氣,玩笑話,適可而止就行:“託你查探的訊息,可有眉目?”
劍無爭冷哼一聲,以示不滿:“若不是當日我剛離城三里,就有數波人馬想闖進侯府。我怕來人害你性命,這才趕回來救場,也斷不至於發現不了混出城的小寶蟾。”
“我沒怪你。”廣益侯指了指城守府的方向:“人不是還好好的嘛,也沒缺胳膊少腿。我現在最關心的,是託你查探的訊息。”
“從我趕到之後的痕跡上來看,除了兩名高手以外,還有三波人馬。一波吃鉺,一波吃漏網的魚,一波在更南的地方守著。”
“兩名高手?是我疏忽了,當了快二十年的鐵匠,手藝沒見長,腦子還僵掉了。”廣益侯自嘲的笑了笑:“我兒能在兩名高手的手底下活下來,也算得了我的真傳了。只可惜了王碩那個傢伙,白白因為我的疏忽送了性命。”
“王碩與謝文展十有八九沒死”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