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蘭忽然定定地望著她的眼睛,目光逐漸變得柔和,望著她又好像不是看她,越過了千山萬水一般的凝視。
她怔了怔,這老太太的眼神太過複雜,她一瞬間竟看不懂她在想什麼。
“方奶奶,你在想什麼?”她輕輕地試問,生怕驚擾了老太太的深思。
方蘭幽幽地吐了一口氣,搖搖頭,不願意說話。
跟一個小丫頭片子似乎是沒有什麼好說的。
她知道方蘭不信任她,才不願意說。
這老太太不僅沒有老年痴呆,還深藏心事呢,不簡單。
“奶奶,你的腿上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傷痕?是誰欺負你了,你告訴我。”她又試圖交流。
“沒有人欺負我。”方蘭搖搖頭,然後望向床頭櫃上的一張相框發呆。
她回頭去看那張相框,並無特別之處,只是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先生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方蘭的眼眶竟慢慢溼潤了。
“小姑娘,你是新來的吧?”
“是的。”
“我要睡了。你出去吧。”方蘭拿起她擱在床邊的毛巾自己擦了腳。
就這樣出去,她可不甘心。
什麼話還沒套出來呢。
既然這老太太不傻,那別人給她身上弄那麼多傷痕,她為什麼不跟自己的兒子說?難不成是養老院裡有人給她施壓,讓她不要說出去嗎?
她默默地倒掉了洗腳水,等從衛生間裡出來的時候,方蘭已經躺好,閉上了雙眼。
很顯然,老太太不願再交談。
她給老太太蓋好被子,先走出去了。看來今晚可能註定沒有收穫。
出了房門,她鬆出一口氣,不禁感到一絲沮喪。
隔壁房門前居然站著一個人,男人,穿著醫生的白大褂,戴著藍色的醫用口罩。
雖然全身上下只露出一雙眼睛,她也沒有直視那雙眼睛,卻能感覺到一股英氣逼人的氣質。
這個男人的氣質非常好,身材也好,側對著她,她瞥過去的時候他卻轉身走了。
沒有看到臉。
她跟在他後面走。
一來是出去的路一定要走這邊,二來是她總覺得這個醫生的身型和氣質有點熟悉。
走廊的盡頭有廁所和樓梯,醫生進了廁所,她只能朝樓梯那邊走了。
凌瑞進了廁所,換下暫時“借用”的白大褂,去停車場那邊取車。
他以為她開車先走了,沒想到她的車還在,那麼她人應該還留在養老院裡。
在她進了205號房間後,他就一直在門口守著,聽到她開門出來的聲音,他忙站到隔壁房間的門口佯裝鎮定地檢視資料夾。
停車場入口閃出一個人影,是她過來了。他趕緊上了自己的車,可是關門的聲音被她聽到了,她朝他這邊看過來了,他只好開了遠光燈快速地將車開出去。
她嘟噥了一句,這人真缺德,竟然開遠光燈!
不過她也沒有多留意那是什麼車,車上坐的人她更不會留意。
她開出車子直奔沃夫頓大學而去。他的車在後面緊跟慢跟,隨她去了學校。
她在車上裝扮了好一會才下車,又恢復成原來的土包子學生妹的形象了。他坐在駕駛位上一動不動,靜靜地看著她在前面下車,暗自驚歎不已。
凌雨星啊凌雨星,你怎麼這麼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