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源現在說話已是完全不顧了身份體統,若是貼心好奴才簫敬在這暖閣裡待著,必然要大喊一聲大膽,放肆,或是狂妄。
對皇帝這般說話,絕對是大不敬。
可弘治皇帝並未生氣,甚至都有些不想和夏源那雙眼睛對視,他把目光偏到一旁,又在暖閣裡左右看看,坐到了那軟塌之上。
到這時,他才出聲,聲音很平和,很平靜,不復先前的激動與咆哮,“你莫要用言語來擠兌朕,朕也不會點頭稱是,戰火決不能遺留給後世兒孫。”
“陛下聖明,臣.”
“停!”
夏源正想搜腸刮肚的好好稱頌一番,卻被朱佑樘一個手勢給打斷,他用手揉了揉眉心,“你休要再聒噪,容朕好生的靜一靜,朕被你方才吵擾的心煩意亂。”
“噢”
見他噢了一聲後便閉上了嘴,弘治皇帝這下終於覺得清淨了,他吁了口氣,後世兒孫就是壓倒他心中天平的最後一根稻草,兒孫是他的弱點,是他的軟肋。
特別是他那個不省心的兒子朱厚照。
整日裡提刀弄杖,旁人都是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可這個兒子卻是對兵事趨之若鶩。
即便自己今日不同意此事,等往後太子登基,這個女婿一攛掇,甚至都不用攛掇,這戰火也便點起來了。
總歸倆人就是狼狽為奸,蛇鼠一窩,沆瀣一氣,一丘之貉。
不趁著他在位時期,把所有的隱患都給剷平了,等太子登基,他長眠地下,再也不知人間之事,實在想不到會發生什麼。
他委實放心不下,放不下這個兒子,放不下祖宗的江山社稷,放不下這大明天下。
在心裡一連重重的嘆了好幾口氣,他才道:“如今要出兵攻倭,當要從長計議,伱方才說的那些,可都屬實嗎?”
“陛下,屬實。”
夏源一臉篤定,他敢用簫敬的人頭擔保,他剛才說的那些關於倭國的情況都是屬實的。
什麼銀礦,什麼春秋內亂,全是真的。
後世的小八嘎,把他們戰國那點破事翻來覆去的拍,各種衍生作品層出不窮,遊戲,動漫,電影。
哪怕是別國人,都能知曉什麼織田信長,德川家康這些人。
見他這般篤定,弘治皇帝卻是暗自搖頭,還是太年輕了。
“你如何保證,口說無憑,還是那句話,軍國大事絕非兒戲,朕不能只聽你的一面之詞,就相信那倭國確實內亂嚴重,堪比春秋。若是不屬實,我大明將士一旦去了倭國,師老兵疲,客場作戰,萬難佔得便宜。”
“陛下.”
“你先聽朕說完,朕並非是信不過你,而是與你接觸的那個倭國諸侯是何人,他是否懷有他意,這誰也說不清。
若是他故意這般說,卻是想以借兵為由,引誘我大明將士去往倭國行些不可告人之事又當如何?人心叵測,防人之心不可無,你明白嗎?”
“.”夏源動動嘴唇,不知這話怎麼接,這什麼所謂的倭國諸侯,就是薛定諤的諸侯,只存在於二人的談話間,卻不存在於現實裡。
還有這什麼引誘到倭國,行不可告人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