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冬天過去了,島逐漸降低,在春天來臨的時候,落在了地上。
他們又一次踏上了荒蕪的極目之地,天地之間依舊是無比的暗淡,他們又一次在這荒蕪的土地上前行。
江嵐死在一個這樣荒蕪的日子。
女孩躺在白據的懷裡,她在死前眼睛已經完全看不見了,白據身上的黑色袍子將她完全裹住,白據垂著眼睛看著她,眼睛變成了白色,透明的彷彿沒有瞳孔。
他沉默著,一句話也沒有說,女孩年輕的生命就這樣在他的懷裡流逝,縱使他擁有毀天滅地的力量,他也挽回不了女孩逝去的生命。
忽然之間,女孩抬起了眼睛,她的眼睛沒有聚焦,她極力伸手,去觸碰白據的臉龐,白據伸手握住了女孩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
“白據。”她低聲說道,“我是江寧的妹妹,還是江嵐?”她的聲音從未有過的清晰。
白據沒有回答,他俯身看著她,眼睛裡依稀有薄薄的淚水,他伸手握緊了她的手:“你是江寧的妹妹江嵐。”他的聲音很低,夾雜在無盡的風裡。
“好啊。”女孩子忽然笑了,笑容裡滿是無奈,她蒼白的手指逐漸離開了他的臉頰,他伸手去拉住她的手指,但是她的手指從他的手之間滑落,他又一次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指,但是她的手指卻落在了地上。
他遠遠的看著抱著江嵐屍體的白據,他能感受到他刻骨的悲傷。
夜漸漸來臨,江嵐被葬在蒼茫的天地之間,白據坐在他的身邊,安靜的望著蒼白的天空,他的眼睛也是蒼白的,暗淡沒有一絲光亮。
“清鱗。” 白據低聲說道,“你能再吹一次那時候吹的曲子嗎?”
他點了點頭,嗚嗚咽咽的吹了起來。
“東武望餘杭,雲海天涯兩渺茫。何日功成名遂了,還鄉,醉笑陪公三萬場。
不用訴離觴,痛飲從來別有腸。今夜送歸燈火冷,河塘,墮淚羊公卻姓楊。”
“江嵐是我未婚妻的妹妹。”身邊的白據忽然說話了,他的聲音低沉,彷彿是蒼茫是風。“你也知道,江氏一族被教廷認為是叛教而被滅門,只有江嵐活了下來,她回到雲天,當時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是江寧的妹妹,她是來找證據的,證明她的家族沒有叛教。”白據頓了頓,他在他的陳述中聽不出任何感情,他只感到他恍惚著,彷彿已經將一切置之度外。
“但是證據沒有找到,沈丹青就把她的身份公之於眾,我為了救她,和她一起來到了北方。”白據低聲說道。
“沈丹青?”他忍不住問道。
“所有人都說丹青是叛徒,他們都不知道,丹青讓我來北方尋找成龍之術,才這樣逼迫我離開雲天,如果他不這樣做,我肯定會死在之後的宗教清洗中。”白據的聲音平靜。
“我們來到這裡,江嵐和我一起尋找成龍之術,她始終不能適應這樣的氣候,她的眼睛逐漸看不見了,然後她最終就這樣離開了我。”白據低聲說道,“江寧拜託我照顧好她妹妹,但是我卻沒有做到。”
“你愛她嗎?我們都以為你們是相愛的。”他忍不住問白據。
“她們都已經死了,愛不愛還有什麼義意。”白據低聲說,他的眼睛一片白色,望著遠處無盡的天空。
“你到底是愛江嵐還是江寧?”他還是忍不住問道。
“你太年輕了,不明白。”白據低聲說道。
“我比你年長好嗎?”他有些不高興,“我都已經五十多歲了。”
“有些人活的很短,卻經歷了一輩子的悲歡。”白據垂下頭來,不再說話。
“可是你是王啊。”他忍不住說道。
“我始終不是王。”白據低聲說道。
自從江嵐死後,白據就開始起兵南下,他帶著不同的種族,帶著武器和異能,勢如破竹,統一了局勢及其複雜的北方,並且矛頭直指雲天。
他始終記得,那是一個下著大雪的冬天,天地之間彷彿被白色的大雪渲染的一片蒼茫淒厲。
白據站在城下,身後是百萬大軍,北方人提著長矛,還有異能者,長生族,明火族還有鮫人,他們都帶著自己的武器。
城樓上站著一個穿白袍的男子,他一頭灰色的捲髮,他冷冽的站在城樓上,俯視著城下的大軍,他戴著金色的王冠,王冠上鑲嵌著無數璀璨的寶石,他白袍上用金絲繡著滄海逆流的圖案,他的脖子上帶著金色的象徵太陽的項鍊。
“白據,好久不見。”他的聲音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