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蓉在第二天把第一單作品,以郵寄方式郵寄給了一家雜誌社的編輯。帶著滿心的歡喜和期待,迴轉旅店的路上,蒼白的臉上第一次綻開一抹恬靜的笑容。
在等待結果的日子裡,她的心很平靜,平靜得就像一潭死水。她整天抱著一卷漫畫書看,偶爾下樓也只是呆幾分鐘。不喜歡接觸這座鎮上的任何一個人,總是覺得他們老是愛不懷好意的看自己。
整個小鎮,包括旅店只有一部蜂窩式電話。這是她百無聊賴時,在中午時分溜出去轉了一圈仔細觀察到的。看著電話機,有那麼幾秒鐘,她差點就要給養父打電話去。可就在她走幾步上前時,另一個也要打電話的男人,搶先一步握住了電話筒。
男人一邊打電話,一邊骨碌碌轉動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蔣蓉看。
對方很直白的眸光,逼得她急忙低下頭,惴惴不安的等待幾分鐘。最後選擇逃離,這裡距離旅店有幾米遠左右,途徑那墨綠色的郵筒。她的漫畫就是塞進郵筒裡,郵寄給雜誌社的。
小鎮上好像有兩名輪換的郵遞員,他們穿的是那種和郵筒顏色相似的制服。很精神的樣子,打著腳踏車鈴鐺一路打得很響亮。
小鎮上的人們很喜歡聽到郵遞員的車鈴鐺聲音,在聽見時,就急忙站在路口等。看見郵遞員來了,就急忙問道:“有我家的信麼?”
如果有信,郵遞員就會敞亮答覆道:“有的。”下車從郵包裡取出信件,在詢問對方姓名時,就挨個檢視信件然後遞給信件主人,在看見收到信件的人們,露出笑臉和不停口的感謝話時,郵遞員很有成就感的含笑,蹬車瀟灑遠去。
郵遞員來的時間,一般都是在禮拜一的早上十點鐘。也不是每天都來,一般是三五天來一次,每一次來的時候,他們的身後都會跟隨一群,流鼻涕的孩子。
孩子們都是小鎮上的。
男孩子愛趴在地上玩彈玻璃珠的遊戲,而他們的父輩則是彈沙鍋胡豆長大的。
女孩子喜歡踢毽子,是純土雞雞脖子上那五彩斑斕的羽毛做成的。她們會踢出很多花樣,頭髮扎的是橡皮筋,馬尾式那種。隨著她們一下一下的踢,馬尾式髮梢也一下一下的跳動。
蔣蓉觀察很久,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在這些孩子玩鬧時,總是在不遠處佇立著一個比自己小一丁點的女孩,她孤寂的站著,目不轉睛的看著女孩們嬉鬧玩笑,很羨慕的樣子,卻不敢靠近來。
久而久之,她對那個女孩產生了憐憫之心。不知道是惺惺相惜還是,同情多餘對她的好奇,有一天,她試探著想靠近女孩。
沒想到的是,女孩在看見覺察到她的企圖時,居然一溜煙跑了。
雜誌社的編輯終於給她來信,並且在信件裡留下了聯絡方式。還鼓勵她繼續尋找靈感,加深漫畫的靈氣,還匯來她第一單作品的稿酬。
在沮喪,禿廢,莫奈,自卑之後,收穫到努力來的第一桶金。蔣蓉忽然覺得人生真的好有意義,幸福原來這麼簡單?她興沖沖的跑到電話前,很激動的拿起電話,顫動著長長的眼睫毛,很激動的撥通了養父家的電話……
在她撲通撲通的心跳中,期待電話那端傳來熟悉的咳嗽聲,或者是喊蓉蓉的聲音。可是電話響了很久,只有‘嘟嘟……嘟嘟……’的忙音,根本沒有人接聽電話。
養父家沒有人?蔣蓉暗罵自己腦袋秀逗了,為什麼要把那部諾基亞棒棒機給弄丟了?這下好,身處在這座偏遠的小鎮,卻不能給養父聯絡上。
依依不捨的放下話筒,看著別人,迫不及待的拿起話筒,一下一下的撥號碼。她的心難受極了,走出去時,還扭頭看著握住在別人手裡的電話筒。
養父陳誌慶最終悄悄離開了家,去了銅川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