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初七年正月十六,東楚帝派遣瑾王出使西唐。
向天祺上躥下跳終於為自己爭取到了同行的機會,新納的二夫人哭得梨花帶雨,他卻鐵了心的要跟楚瑾去瞧回熱鬧。
西唐皇歸隱山林,將皇位傳給了太子左擎,登基大典就在三月初三。
慕輕煙年前就接到了游龍信閣的訊息,親自準備下了賀禮,連同左凝一起,讓封祭與青衿雙雙護送遠涉西唐。
三月的西唐草長鶯飛,江河水湍,繁華的王城一派欣喜熱鬧景象。
明日即是登基大典,忙碌了三個月的左擎終於有了半日空閒。
“殿下,東楚的使者進宮了!”貼身太監匆忙來報,這幾日太子問了許多次,他讓人專門在殿上候著,卻總不見東楚的使者前來覲見。
左擎不改從前的懶散,只是不知不覺間多了一種威壓,迫得人不得親近。
“可知道來的是誰嗎?”左擎眉頭微展,有了三分喜悅。
太監忙回道:“是瑾王和鎮國公同行。”
左擎眉頭上的那三分喜悅瞬間落得一乾二淨,人頓時有點懨懨的,比起初更加沒了神采。
半晌後才從榻上站起身來,“去瞧瞧罷!”
他人剛到殿外還沒等進門,一聲微冷卻十分親近的呢喃聲便入了他的耳:“義父,您不想見凝兒嗎?”
左擎有瞬間的怔愣,那聲音……
他大步向前,將那個向著他奔來的小小身子撈進懷中,眉宇間所有的疲憊一絲不剩:“凝兒,你可想死爹爹了!”
左凝雙手抱緊了他的脖頸,將自己貼進他的懷裡,不抱怨卻勝似抱怨,粉嫩的臉頰上有著小小的傲嬌,看得左擎心軟不已。
三月初三,左擎登基為帝,承了西唐的皇位。
左凝被封為凝月公主,改芙蓉殿為凝月殿。
從這一年開始,左凝每年總有三個月是住在西唐皇宮凝月殿裡的,一生不改。
大典過後,左擎在大殿上接待了各國使者及附屬小國的朝賀。
子時,宴罷酒沉。
寢宮的門開啟的一瞬間,本已爛醉如泥的左擎眉目間忽然生出兩分警覺。他掃了一眼守在門外的禁軍及太監宮女,幾十個人神色平常,似根本不知房中已有外敵入侵。
他若無其事的在太監的攙扶停步在門口,不改頑劣性情的開口戲道:“有客臨門,有失遠迎!”
身後的禁軍已聽出了所以然,猛然便越過他衝了進去。可還未等禁軍發問,一個慵懶不經意的聲音緩緩響起。
“你不來迎我,我只好不請自己來了……啊,秦衍救我!”
左擎推開太監的手,三步兩步進到房中,恨恨的瞪著那個歪在榻上的女子。她竟比從前多了些妖嬈,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眸。
除了慕輕煙還能是誰!
“都退下,出去,關門!”左擎肅聲吩咐。
直到人都退下去後,他才在對面的榻上坐下來,又瞪了慕輕煙一眼後轉目去瞪秦衍,“堂堂兩個王爺,連半點自覺都沒有嗎?”
“麻煩!”秦衍淡淡的回道。
“左擎,為了給你準備登基的賀禮,我可是費盡了苦心!”慕輕煙蹙眉邀功。
左擎半點不領情,“你這刺客的賀禮還真是驚喜!”
“哎,我還真就給你送來了驚喜,不用謝我!”慕輕煙起身,拉著秦衍的袖子撒嬌道:“走了,我們也有點眼色,別在這裡礙事!”
左擎也不攔,任他二人光明正大的從帝寢殿的大門走了出去。
臨出門時,慕輕煙無視門口如臨大敵的禁軍,幽幽的落下一句話:“春宵一刻,看得到卻吃不到,可憐啊……”
左擎在他二人走後才驚覺房中仍有一道氣息,似乎沉睡之中,綿長均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