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宴會大廳裡,長條案上鋪著雪白桌布,陳列著精美的金銀托盤。
一邊坐著施密特親王以及全部隨員,另一邊是領主大人和高山堡家臣。
等雙方落座後,侍者們掀開托盤蓋,宴會就此開始。
親王和很多豪門出身的人一樣,並不習慣邊吃飯邊說正事。李察也就尊重客人,整場宴會只談風月不談國事。
施密特見識廣闊,說起各地風情物產都隨手拈來,倒真是很健談的人。
品嚐甜點時,甚至對用糖這種小細節都能說上兩句,“南方的糖和北方的糖就不一樣,口味細膩的人能嘗得出區別,因為分別來自甘蔗和甜菜兩種不同的植物。”
要知道這種冷門知識,一般廚子都夠嗆能知道。
“今天的甜點用的是什麼糖?”李察明知故問。
“聖荷西運來的密西西比玫瑰糖,最好也最貴的貨色,價錢接近等重量的黃金。”施密特往嘴裡塞了個泡芙,微微挑眉笑著說道,“我嚐出了奢侈的味道,而且是極端奢侈。”
“厲害。”領主大人佩服死這些名門公子哥從小培養出的敏銳胃口。
“短短几年就能讓密西西比玫瑰糖流向荒野,您才是真正的厲害。”這位實權王室成員也很給面子。
按理說如果雙方首腦互相存在默契,宴會的氣氛應該很波瀾不驚才對。但事實上,從頭到尾都有點古怪。
因為弗羅斯特侯爵自從上桌開始,眼睛就一直黏在伊麗莎白身上沒挪過地方。
雖說登峰造極的美麗註定要吸引眼球,但這畢竟是在高山堡的地盤上。何況對面那些家臣個個暴力特徵明顯一看就不好惹,其他人頂多偷偷瞥兩眼生怕失態丟人。
而弗羅斯特表現得實在太明顯,坐在椅子上連菜也顧不上吃。一臉失魂落魄不說喉頭還不斷劇烈吞嚥,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這貨幾次試圖搭話,但伊麗莎白對陌生人向來比較冷漠。直接當成了耳邊蒼蠅亂叫,壓根連看都懶得多看他一眼,場面非常尷尬。
“李察大人,在拂裡士藝術品拍賣市場上,我曾經花五千金幣購置過一幅肖像。”弗羅斯特突然又轉而對李察說道,“叫做《花叢中的少女》,是加西亞女士的傑作。”
“五千金幣買一幅畫,真是好大手筆。”領主大人似笑非笑,“不過那是未經伊麗莎白允許而流出的盜版,我們謹慎保留向加西亞女士追訴的權利。”
“我曾經一度認為那份驚心動魄應該只存在於畫中,沒想到原來真人還要更美貌百倍!”這個滿腦袋禿斑的乾巴老頭似乎自我感覺還挺良好,捂著心口一陣矯揉做作的長吁短嘆:“啊~我的繆絲女神,啊~我的惆悵和幽怨。”
“這貨作詩水平明顯不如我吧?”阿布自以為小聲地向周圍人問道。
“確實。”連岡瑟都難得跟阿布達成統一。
“伊麗莎白是我的追隨者。”李察面無表情看著他。
滿桌飯菜還很誘人,冒著熱氣正適合入口,味道引人垂涎,但已經沒誰還有心情去碰一下。
連正在熊熊燃燒的牛油蠟燭,也彷彿抵抗不住迅速冰冷下去的氣氛,火焰變得飄搖不定起來。
“請您把她嫁給我。”
“弗羅斯特,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施密特親王猛地把刀叉拍在桌子上,臉色已經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