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鄭曲尺此刻眼底熠熠縝亮,似荊棘中燃燒的火團:“秋!你帶弩了嗎?”
秋掃了一眼後方,道:“尺子,如果你在這裡暴露了你的箭術,事後沒有人會感激你,你會被當作可疑之人被逮捕審判的。”
“可是……”
秋拉起她,眼神如鷹般尖銳,開始搜尋安全路線:“我沒帶弩,也不會讓你去救任何人。”
“可就任由這些蠻子這麼肆無忌憚的殺人嗎?”
“強者辱弱,自古如此!”
秋拽著鄭曲尺繼續朝山上爬,他們的動作並不慢,但後方幹屹蠻子動作更加利索,他們就跟天生的戰士一樣,四肢靈活敏捷,疾奔而上,來勢洶洶。
尤其,箭程可以拉短距離,哪怕隔個百米,幾十只箭齊射,總能瞄準不少逃跑的身影。
甚至秋還替她劈斷了幾支箭,但同時一人顧倆,他也不可避免受了傷。
“你別管我了,我們分開跑,我儘量朝密林鑽,有樹木的遮擋,幸運的話就能夠擺脫追捕的蠻子們。”
鄭曲尺見他為護著她,而捨棄了絕對的安全,但她不想拖累他,更不願意欠他人情,因為他們的立場跟目標從一開始就註定,以後兩人不會是朋友,只會是敵人。
秋對她的話充耳不聞:“我們是同伴,我不會丟下你的。”
他想了下,不再拖著她跑了,而是背起她一頭躥進了樹林子裡。
一直逃不是辦法,他打算在深入腹地之後,再進行致命反殺。
秋的速度很快,漸漸他們四周已經沒有了同行的人,大部分不是被殺了,就是被秋甩在了後面。
一道囂張又帶著濃重口音的粗獷聲音喊起。
“鄴國的雜碎們,繼續跑啊,給爺爺們當獵物吧,哈哈哈哈……宰了你們,給卡達獻上鮮血與頭顱。”
“救命啊——”
鄭曲尺渾身一僵,遽地回頭,卻看到那些幹屹蠻子竟將抓到的工匠壓跪在地,然後抓住他們的頭髮,扯緊頭髮朝後仰,像殺雞或殺鴨等牲口一樣割了喉管,血一下噴濺而出。
而幹完這一切之後,他們竟咧牙血盆大口,像是獲取什麼有趣的獎勵一般暢懷大笑,與同夥勾臂慶祝。
這一刻,鄭曲尺竟全身控制不住發顫,怒與悲齊聚於眸,催發著她內心的土壤竟埋下一顆現在她還不知道叫什麼的種子。
“為什麼要這麼做……”
一個頭戴羊骨的蠻子不經意抬眼,對準了鄭曲尺所在的方向,或許是察覺到秋的身手不凡,好幾次都死裡逃生,這一次他如猿猴一般靈巧攀爬上樹,蹲姿標準穩定,拉弓瞄準。
鄭曲尺扭頭看著後方,她沒錯過這一幕,當即緊聲道:“秋,躲開!”
秋一滯,他如今前方沒有遮擋物,對方又居高望遠,箭術超群,從哪一方而言,他都很難全身而退,但至少……秋當機立斷,一臂將鄭曲尺甩開,剛一回頭胸口就中了一箭。
呃——
秋!
她從地上趕緊爬起來,餘光卻掃到那個戴著羊骨盔的蠻子,面容猙獰飛奔而來,他手上高高舉起一柄彎刀,寒光森森映入瞳仁,她眼前一片慘白色。
但那一刀最終並沒有割下她的頭顱,反倒他在躍至半空劈落之孫超,一道巨大的衝擊力從後方疾射而來,將那蠻子狠狠地撞到了粗大樹幹之上。
他兩眼瞪大,猛噴吐了一口血霧,然後驚懼地轉過頭。
“幹屹蠻子?”一根長矛抵在他的眼前,一名與他身量不相上下的高大魁梧男子逆著光影,他曲臂後撤幾寸,那一雙平時嬉笑散漫的狐狸眼,此刻內裡卻震怒風暴:“你該死!”
噗——
矛尖直接刺穿了他的眼睛,蠻子痛得哀嚎,雙手緊緊抓住矛身,但蔚垚卻並沒有停止動作,反倒持續的施力碾轉。
在一番痛不欲生的折磨下,最終,蠻子倒下了。
鄭曲尺胸膛起伏,怔忡地看向蔚垚:“蔚、蔚大哥……”
他冷沉似水的臉轉過來,盯注她片刻,才一掌撐在額頭上,苦笑了一聲:“至少,至少救了你……”
死了很多的人嗎?
她想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