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晟動作一滯。
他跟鄭曲尺四眼相對,那恐怖的身影拉折成一道陰影疊覆在她身上, 整個鑄器司都蔓延著無限的恐懼。
她嚥了一口唾沫。
良久, 他似笑了, 十分詭異又低顫的笑出了聲:“你在說什麼?再說一遍?”
他手還擱在她那危險的位置, 鄭曲尺心驚膽戰的,生怕他一個動作太大,就會過界。
於是,她含胸駝背後,壯起了膽子,小手跟得了帕金森似的,顫巍巍的拉出了他的手。
他的手倒沒執意想窩在裡面“過冬”,很順利地被拉扯了出來……但鄭曲尺此刻的心情多少有些複雜。
他這動作是想確認什麼嗎?
他懷疑她的什麼了嗎?
她下意識想捂緊胸前,但又覺得這動作太過欲蓋彌彰,是男人就該坦坦蕩蕩。
她挺起胸膛,扯開了悶汗的衣襟,一副都是爺兒們的樣子。
她現在就只希望“柳風眠”能在宇文晟那兒說得上話,要不她今天可能真要交待在這裡了。
雖然……她真搞不清楚,宇文晟為什麼在知道她打聽柳風眠時,反應會那麼大。
還做出剛才那讓她不確定的動作來。
她深吸一口氣:“我妹妹叫鄭曲尺,她今年在參加送親隊伍時嫁給了柳風眠,這件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因為不太瞭解柳風眠這個人究竟如何,所以我才會跟旁人打聽他……”
宇文晟聞言,倏地一甩手,鄭曲尺本來還虛捏著他的手,被他這麼嫌棄的一揮開,身形不穩就是一個生撲,跌倒在了他身上。
當然,表面上看是這樣。
實則,她是故意的。
她還特心機的在他身上蹭了蹭。
當即,宇文晟感受到有一個硬繃繃的東西戳到了他的大腿處……
他臉色瞬間變了變。
這是?
倒是聽說過,人在生死關頭容易激發身體發應……噁心、厭惡又煩燥的種種情緒一下纏繞在宇文晟心底。
他無法接受自己被一個同性如此身體接觸,本能騰起的殺意,叫他想一掌劈死鄭曲尺。
他是全然忘了,一開始是誰先對誰動的手了。
但最終宇文晟還是剋制住了自己,一想到鄭曲尺跟她的關係還沒有徹底釐清,他只一掌將她遠遠給推開了。
而他這一推,可苦了鄭曲尺了,直接一個大屁墩摔地上,痛得眥牙裂嘴。
不過好在,經她那一番騷操作,她就不信,宇文晟還會懷疑她的“男兒本色”。
他那一雙深不可測的幽瞳仔細盯著鄭曲尺,一番觀察之後,才道:“難怪……”
要說,比起桑大哥跟桑么妹(他從不私下跟他們接觸,到目前為止都不知道這家姓什麼,只因為鄭曲尺姓鄭,他就認為這一家姓鄭),還是這一對兄妹長得像,一樣的黑皮,一樣的矮小。
以前他只是從來沒有朝這上面想過,但一旦發現了他們之間的聯絡,他還真確信了這兩人之間不可能毫無關係了。
“那你,為什麼姓桑,而她姓鄭?”
“我隨爹姓,她隨娘姓。”
蔚垚聽著她這解釋,嘴角一抽。
好……隨性的一家庭啊,想跟誰姓就跟誰姓。
蔚垚倒無所謂將軍夫人是什麼身份地位,主要是之前他見過一次將軍夫人,透過他縝密又仔細的觀察,早就猜到這位將軍夫人在福縣的階級地位不高。
所以……是一個工匠家的妹妹,倒也不出奇,唯一叫他意外的是,桑瑄青究竟跟將軍夫人有這等關係存在,這簡直就像冷鑊子裡爆出一隻熱栗子。
比起蔚垚的接受良好,王澤邦卻是渾身冒起了虛汗,面色鐵青,有些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他心目中完美又賢淑的將軍夫人,哪怕不是高官子女,也該是生活在一個書香世家,識字懂禮,待人溫和,出得廳堂也能入得宅院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