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賽,一共進行了近四個時辰,不食、不飲、不休、不言,她花了近兩刻鐘看題,剩餘的全部時間都拿來答題,坐姿如鍾,堅韌如磐石不移。
可剩下的一刻鐘,她卻停下一切,不答題,不看題,僅放鬆僵硬的肌肉,整理書案。
「咦,那個叫阿青的鄴國工匠怎麼停下了?」
大匠有人注意到鄭曲尺擱筆,正在理順她手旁凌亂疊放的答卷,雖然隔著一段距離,但他們
還是能夠看清楚,原本的白紙已被填滿了內容,且看紙張的疊一起的厚度,還不少。
具體是些什麼內容,他們自然看不到。
「她該不會是放棄了吧,連亂答亂填都省了。」
「絕類題,全對雖難,但若答上些關鍵要點,也可得分,她明明都洋洋灑灑書寫了這麼多,為何剩餘的時間,不再努力一下,反倒束手就縛?」罡匠師此刻也對她有些失望了。
剩餘的時間,所有人都在手忙腳亂準備收尾,而她這般閒逸待候的姿態,卻叫人看不懂了。
大部分大匠與入圍者,愈發篤定她這次入圍,要麼是偷樑換柱頂了別人的功勞,要麼就是豬鼻子裡插大蔥——裝象。
終於,香爐柱香燃燼最後一絲灰燼,彌苦住持敲響鐘磬:「時間到,停筆。」
決賽的最後一下鐘磬敲響,他們如同被人按下定格鍵,滯停下了所有動作。
終於結束了。
長時間的高度集中精神,令他們周身像水裡來火裡去淌過一趟似的,渾身都是汗,臉色青白,虛脫地將答題歸置好。
武僧走上前,讓他們按要求,將所答題卷記名,分歸為四類,分別放入「工、巧、技、絕」的匣子內,再將匣子封存好,如數遞交上去,交由公輸即若與大匠們共同批閱。
公輸即若道:「辛苦諸位了,你們先用些食、水,暫且歇息一下。」
九位入圍者,齊坐於案几前,雖然早已精神不濟、飢腸轆轆,可一刻沒等到公輸大家宣佈最終得勝的翹楚,他們就緊張得食不知味。
而鄭曲尺這會兒也沒什麼胃口,長時間沒有進食,導致餓過了頭,就跟他們一樣喝了些水。
彌苦住持道:「接下來,每一位入圍者的答題,將由公輸大家與十四位大匠共同打分,木匣中答卷,分歸為工、巧、技、絕,大匠判斷對錯,再統一交傳於公輸大家複審,無誤則定準,若有差異,爭議極大者,十五位共審。」
九位匠人,見自己的答卷與其它人混淆在一起,再分裝於「工、巧、技、絕」四類匣中,最終落到大匠的手上。
「霽春工匠」會這麼做,一來是為了防止作弊收賣之嫌,復二審,二來是為了方便統一計分,由淺至難,逐一篩選,至最後共審難題。
一般「絕」類題,按以往經驗,題型複雜,答題各異,並沒有完全統一的標準答案,所以有時候大匠之間,爭議會很大。
開始拆封第一類「工」匣子。
當一份份「工」類答題被翻閱,十四位大匠在審改之後,進行對錯打分,再將結果傳閱給公輸即若,確定無誤,記分。
十四位大匠一人一份批改,速度倒也很快,沒一會兒功夫「工」類的題,全都批完。
接下來,就是「巧」類題,這一大類題的答題數,是「工」類題的數倍不止。
「宏勝國柳宏厚,巧題,得二分。」
「龜茲國於海,巧題,得二分。」
只見記分牌處,除了鄭曲尺,每一個工匠的分數都在開始爬上坡。
到了「技」類題時,眾匠得分數此起彼落,你追我趕,激烈異常。
「南陳國俞滿七,技題,得三分。」
「莫名,技題,得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