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多掙扎一下,看能不能讓我流血而死吧。」他聽到她的驚呼,低低地笑了一聲。
這個瘋子,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
鄭曲尺翻了一個白眼,卻沒動了,抱吧抱吧,反正抱一下又不會掉一塊肉。
「曲尺,沒有時間了……」
他忽然低啞澀聲道。
「什麼?」
我們……快沒有時間了。
宇文晟將下巴輕抵在她的肩膀上,視線卻失神地看著車窗外面,然後笑著問道:「曲尺,我若死了,我將我擁有的全部財帛府邸良田都贈於你,我的一切都由你來繼承,好不好?」
鄭曲尺聽了他的話後,人傻了。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一個將軍府能有多少家底,但隨即她又一掌拍醒了自己:「你在說些什麼啊?」
「你喜歡金銀,對不對?」
這不就是直接問她是不是喜歡錢嗎?
鄭曲尺不覺得自己這個愛好有什麼不好,便坦蕩蕩道:「對,我喜歡錢,但這跟你有關係嗎?」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她又不是吃絕戶的,幹嘛要惦記別人的遺產?
宇文晟卻誤會了她的意思:「你不喜歡我,連我的財物都一併不喜歡了嗎?」
「你在胡說些什麼?」她蹙眉道。
宇文晟放開了她,他看著她的眼睛:「還以為,你聽到這個好訊息會笑呢,你現在卻沒有笑,是因為……你捨不得我死嗎?」
「不是!」她撇開臉。
他偏過臉,竟幼稚得非要叫她看他:「你嘴硬卻又心軟,以後若被別人騙了,怎麼辦?」
鄭曲尺不知道他發什麼神經,她也不躲了,對上他的眸子,清晰無比道:「我鄭曲尺這一輩子,只被一個人騙過,你別真以為我看起來傻,就真的傻。」
宇文晟聞言微睜開眼,細細地品味她話裡的意思,則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越大聲。
想到他剛才還說,從這車廂裡能聽得到上面的笑聲,她趕緊擋住他的嘴:「你笑什麼?小聲些。」
鄭曲尺感覺自己好像被嘲笑了。
他沒有拉開她的手,而是手指靈活將她的衣襟一勾,將她脖子上掛著的東西拿出來,他眸色深黯,面上掛著令人看不懂意味的笑意:「好好戴著它,一刻也不要取下來,知道嗎?」
「你到底怎麼了?你的傷勢,真的這麼重嗎?沒救了?」鄭曲尺鬆開手,一把將鸞鐲奪回來塞進衣服裡。
她見潤土他們提及他的傷勢時,好像也沒有特別凝重與擔憂,她便以為他這傷應該問題不大,但他怎麼跟在交待身後事一樣?
到底是潤土故意隱瞞著,還是他在這誇大其詞想騙她……
「是啊,我快死了,你開心嗎?」
我開心你個大頭鬼!
想著他身上的傷她是親眼目睹的,這不作假,說不準他是真的覺得自己傷勢過重命不久矣,開始自暴自棄了吧。
她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或者說他身上的傷情她也是無計可施。
她深吸一口氣,一臉強硬道:「宇文晟,你知道的,我這個人沒心沒肺,什麼事都可以得過且過,但是,對於生命這件事情,我向來嚴肅而鄭重,也許是我這人天真又愚蠢吧,我希望處處和平,希望
人人都能夠生活在一個沒有戰爭,沒有殺戮,沒有非得你死我活才能夠生存的地方。」
他表情古怪地聽完後,笑著頷首道:「聽起來……的確既天真又愚蠢。」
鄭曲尺也不在乎他的毒舌,她的崇高理想豈能是他們這些戰爭狂人能夠理解得了的,她只為她之前那一句話總結道:「所以沒有誰死了我會覺得高興,包括你。」
宇文晟並沒有因為她說了這些話,而感覺到高興,他計較的是:「這麼看來,我與其它人,在你心裡也無甚區別……」
鄭曲尺剛想回話,卻耳尖地聽到了外邊遠遠傳來的尖長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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