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竇月眉一巴掌扇在他腦門上:“吃什麼吃?現在是吃飯的時候嗎你就要吃?你就是吃太飽了!”
孫笑顏被扇的在原地轉了幾圈。
晃晃腦袋,暈乎乎地走出議事廳。
很委屈,很想姐姐……
三山城城主竇月眉的態度絕非特例。
因為在莊高羨的政治理念之下,竇月眉所經歷的也不是特例!
而今時今日,既然山河異位,社稷翻覆,新安城又怎會允許莊高羨從容使用帝權、排程國民?
在他的天子詔令之後,立即又有一道政令,自新安城出,借國勢傳播天下——
“吾黎劍秋,繼董師遺命,受杜相所託,以相國印,令行天下!”
“莊高羨無德之君,倒行逆施。覆楓林而掠真丹,損蒼生而肥一人,世所公見!”
“黎民不可欺,蒼生豈為輕?”
“昏君欲使山河盡血,相府只願萬民安寧!”
“相國府傳令諸郡諸城,爾俸爾祿,民脂民膏,請務必顧念民生,善待百姓,即刻閉鎖城門,休從亂命。我泱泱莊國,自能滌清妖氛。百姓且安坐,未嘗不可紅爐溫酒,靜待天明!”
君權與相權的制衡,是國家體制永恆的話題。
老百姓到底應該聽誰的,往往取決於君與相的影響力。
大部分時候當然君在相前,可遍數列國曆代,權相也不在少數。恰恰杜如晦所掌握的相國府,在莊國影響力極深!
因為在莊高羨獨坐深宮的那些年裡,整個國家就是杜如晦一人撐挽。相國府在莊國幾乎就等同於朝廷,很多時候政令都從相國府出。
勤苦書院的院長左丘吾,曾經做過一個試驗——
將同樣一班學員,投影為兩頁史書。分別在兩頁史書中,對同一個問題進行提問。在前一頁裡說“同意的請起身”,在後一頁裡說“不同意的請起身”。得到的結果竟有相當大差距。
左丘吾乃史學大家,更是研究人性的名儒,他的研究是為了修行,也切實地讓人類更理解人類。
人生來就怕麻煩,當然更怕危險。
莊君之命,是叫天下人都來拼命。相府之令,是叫天下人什麼都不用做。
這使得人們的選擇,在本能層面就有傾斜。
當然,莊氏統治此地已經三代人、數百年,莊高羨當國也有數十年,受玉京山敕封十九年。莊高羨在這個國家自然有很強的號召力。
只是九江玄甲造反,清江水軍舉旗,皇甫端明已死,邊軍不可輕動、就算動了也來不及……誰能如他之命,引兵貫通山河呢?
不是無人願,而是無人能!
便在這個時候,姜望也開口了。
他的聲音是驚雷,以動搖蒼穹的姿態,滾過莊國山河。降外道金剛雷音,天下不可不聞!
“我乃姜望。”
他這樣說。
到了今時今日,他已經不需要介紹自己。
在現世任何一個國家,‘姜望’這兩個字,就足夠。
而在莊國,這個名字或許更邪惡,更可怕,也更強大。
他沉聲道:“我與莊高羨仇深似海,今日必殺他。誰敢攔路,誰就是我的敵人。敵與我,此生不共!”
他只說了這一句,亦只需要這一句。
他要震懾的不僅僅是莊國各路大員,更是那些或者覺得莊高羨有投資潛力,想要施以援手的人或勢力。
他昭明他的仇恨,展現他的決心,誰若是覺得他姜望的恨意不值一提,那就儘管踏上這生死的鬥場!
這句話一出,莊高羨清晰地感受到,那不斷向他湧來的民願民意,剎那間斷流過半。姜望這個名字的威懾力,一至如斯!
零零散散湧來的民願民意,根本不足以支撐他反伐一眾追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