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安的聲音略略抬起:“姜真人路過鄙宗,司某若不識趣地出來迎接一下,恐今日見毆。”
姜望賠笑道:“您真愛開玩笑。”
草緣如鋒,劍鳴化為聲:“姜真人把這當做玩笑是最好。就怕姜真人聽得不快,嘴上不說,懷恨在心。”
“豈會如此說?”姜望驚道:“我對閣主只有尊重,絕無懷恨!”
司玉安的聲音道:“既無懷恨,那你怎麼經過劍閣,竟都懶得來拜訪本閣呢?當然,這都可以理解,青史第一真,的確有瞧不起本閣的資格。”
“我——是打算拜訪閣主大人的。”姜望強行圓道:“只是兩手空空,為客無禮。晚輩打算回星月原備些禮物,再過來問候閣主。”
“禮物就不必了。”司玉安的聲音道:“既然你想拜訪,那就上山來。”
那根茅草只是一跳,就已消失不見。滿地枯草也垂伏。
??
什麼我就想拜訪你了?
姜望有心就此遁走,但又知道遁不走。
仔細回憶了一下,這段時間確實沒有什麼事情能夠得罪劍閣,這才轉身往天目峰走去。
造訪劍閣是一件尷尬的事情,尤其是司玉安一聲不吭,他還得自己主動報名遞貼,在劍閣弟子警惕且戒備的目光下,一關又一卡的經過。
整個劍閣,可以說除了寧霜容之外,他全都得罪了。哪裡有好臉色看。
劍閣修士們同仇敵愾的眼神不斷落下,令他有一種恍惚的錯覺——自己好像是話本里蓋世的魔頭,正要登山行惡,掃滅正義的天下大宗。
但誰是那個拯救世界的英雄呢?
劍閣首席大弟子司空景霄,劍閣當代最有劍術天賦的弟子寧霜容?
恐怕都差得太遠。
那麼是無心劍主屠岸離嗎?
“你在笑什麼?”司玉安冷不丁問。
已經來到了天目峰山頂,以如夢令模擬的對司玉安的挑戰,已經演進八百輪。
但這是無法模擬的現實世界,姜望忘掉了大魔頭的形象,拱了拱手,讓自己笑得更為燦爛:“閣主大人風采更勝往昔,姜望看到您就高興啊!!!”
司玉安淡淡地道:“我要多謝你照顧我年邁耳聾,走到我面前來大聲喊話。”
“好說。”姜望非常配合地後退幾步,聲音也嚴格地控制下來:“現在這個音量合適嗎?需不需要再調整呢?”
司玉安又道:“你在本閣面前,用秘法控制聲聞,是想跟本閣較量道法嗎?”
“瞧您說的。”姜望堅決不頂嘴,有錯就改,沒錯也硬改:“我才二十出頭,哪有資格跟您較量呢?”
“難說,姜真人兇名在外,一國之君也是說殺就殺,那會還沒洞真。現在已經青史第一真,挑釁本閣也是很合理的吧?”司玉安面無表情:“同樣只差了一境。”
姜望長嘆一聲,拱手道:“閣主大人,您有什麼事情,就直接吩咐吧!像現在這樣說話,實在令我不安!”
司玉安面露訝色:“姜真人何出此言?難道司某是在逼迫你嗎?這,這真是誤會。”
“長輩有事,晚輩服其勞。”姜望一臉的自願:“我從小就很敬仰劍閣,欽佩閣主,很想能夠做點什麼,以表示我的敬仰——不知劍閣有什麼可以用到我的地方呢?”
司玉安的表情和緩了一些:“坐吧,姜真人。”
姜望環顧四周,此處高崖,空蕩蕩。
除了不遠處的茅草屋,以及司玉安屁股底下的青石,根本沒有地方坐。
他恭敬地道:“閣主講道,我哪有坐著的資格?”
司玉安滿意地點點頭:“你這孩子,我很早就看好你,果然沒有看錯人。像你這麼懂禮貌的年輕人,已是不多嘍!”
姜望只是謙虛地笑。
司玉安便問道:“你為何來劍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