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盆大口一張口,彷彿上抵天,下抵海。那席捲了祝唯我和寧霜容的洪峰,砸向它的巨口,似魚落淵。
唰!
一似驚電走長空。
有劍光疾掠而過,在這道巨浪入口之前,險之又險地將兩人掠走。
插翅巨蟒大嘴一合,白吞萬頃水。
司玉安一揮大袖,順便將真源火界也收起來。
與他對壘的是霍士及,穿著灰袍,臉上帶笑:“與我為戰,你敢分心?”
一言落而萬法生。
空氣變得十分沉重,每一分元力都易主,司玉安一時如在泥沼中。
而恐怖的風暴已經形成,千門百類的強大道術,此落彼繼,接天連地如天柱,頃刻將他淹沒!
連斬幾次衍道,司玉安的消耗已經極巨。出手救人,更令他在道則的爭鬥中失去先機。不得不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接受霍士及傾如天瀑的術法洗禮。
在孟天海這個名字暴露之前,霍士及之名,代表的是血河宗道術集大成者。號稱歷代血河宗宗主裡道術第一,獨自創造、革新了一萬多門血河宗道術,大大提升了血河宗門人的戰鬥力——當然這些道術,絕大部分都是他在成為血河真君之前所創造的。真君之後,就只是孟天海為了維繫人物形象所做的補充。
正如‘彭崇簡’仍以搬山為主,‘官長青’仍以劍術為鋒。具體在霍士及這尊衍道化身上,也仍舊是以術入道的戰鬥姿態。
真君已經“衍道”,以道生術再簡單不過。任何一尊衍道,都能夠自成道術體系,都有開宗立派的底蘊,有資格建立天下大宗。
一般來說,即便是天階道術,也只是強大真人的戰鬥手段,很難在真君層次發揮作用。可霍士及的道術,發源於血河,此時又正倚仗血河,能夠輕易觸及道則根本,有資格傷及真君。
此時抓住機會,天傾血術,怒擊劍礁。
剩下的兩位大宗師裡,法家大宗師吳病已除了對付彭崇簡和惡梵天山脈,還需要壓制血河宗至寶赤州鼎。
阮泅則因為漏算了孟天海的命運,斬命失敗,尚處於命運長河的反噬中。在與官長青的廝殺裡,一時未見優勢。
如此四場衍道爭鋒,竟都膠著!
還有什麼能夠阻止那染血的星光薔薇?
孟天海說他對命運長河的研究淺嘗輒止,那也只是針對阮泅這等星佔大宗師而言。他隨手一記插花,幾乎將“食物”刻寫成三位真人註定的命運,這豈是“淺嘗輒止”這四個字可以形容?
姜望、鬥昭、重玄遵,哪一個都不會屈服於命運,哪一個都有堅定的自我。若給他們反應的時間,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搏殺生死。若給他們反擊的力量,現在刀子都已經扎到了孟天海身上——可惜這些都不能實現。
命運薔薇貫穿了他們,也輕易鎖死了他們的道身。
一身神通道法皆被命運鎮壓,雖然憑藉強大的意志不肯為食,沒有很快被這枝命運薔薇同化,未在半途就成葉……但意識也是越來越模糊。
力量本質上的巨大差距,無法被純粹的意志所跨越。
同樣是意識模糊,失去反抗能力,三個人的表現並不同。
鬥昭圓睜怒目,呲牙咧嘴,額上暴青筋。
重玄遵雙眸微閉,呼吸平穩,像睡著了而非昏迷。
姜望抿唇不語,努力地抬著眼皮,觀察所途經的一切。
嘀~嗒!
因為並不捨得遺漏分毫,這三個人的鮮血,也只在花枝上匯流,不曾滴落長空。
真血與真血之間,自然地產生排斥。各自的道途涇渭分明,在原主幾無意識的狀態下,彼此匯流而廝殺,因而產生滋滋的聲響。
真血不斷流出,道則不斷碰撞。令幾乎昏迷的他們,有了片刻的清醒。
【真我】、【鬥戰】、【斬妄】。
道途雖然並無高低之分,每一種道途的上限,都取決於修行者自身。
但的確有一些道途,在同境界時具備更強的表現力,被廣泛認可擁有更廣闊的未來。甚至,被視為“絕巔之姿”。
這三種道途,都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