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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五萬年諸聖苦役,一剎那眾生神佛

“這毫無意義。”宋菩提淡聲道:“赤州鼎的歸屬且不去說。雲夢舟屬於楚國,這是不可更易的事實。無論誰得到,最後都要還回來。”

孟天海笑笑:“也許會有例外。”

宋菩提道:“沒有例外。此刻我在這裡,全權代表大楚皇朝。”

孟天海卻只是搖了搖頭:“時光真是可怕的武器啊。當初唯南不臣,現在卻也以為……天下唯你。”

他豎起手掌,止住宋菩提的話語:“不必與我解釋什麼,我知你三千年世家,永榮南國。我比你更瞭解時光,我也看到更久遠的大楚皇朝——當初熊義禎喊出‘唯南不臣’的時候,我在禍水,也為他浮一大白。”

熊義禎即是大楚太祖,銘刻在青史上的傳奇英雄,在兵荒馬亂的年代,獨自高舉南境旗幟。

這時候人們才恍惚想起來,此刻以血河為道身的這個男人,是真正活過了、經歷了漫長曆史的人物。

仙宮時代、一真時代……整個道歷新啟三千九百二十三年,全在他眼前發生!

孟天海大袖一展:“你們背後勢力的興衰起伏,包括你們所擁有的榮勳過往,我全都看在眼裡。我比你們想象的,更瞭解你們。今日雖來謀我,我其實對你們無怨無恨。大家都是局中人,未成超脫,誰得自由?先前對我出手,儘可一筆勾銷!”

“你倒是灑脫!”司玉安提著昆吾劍,慢慢地道:“怎麼勾銷得了?”

孟天海看他一眼,平靜地道:“我這一生,殺人無數,吞人無數,什麼惡事都做得。與諸聖都無關,全是我自己的選擇。你是官長青的弟子,恨我應當,殺我是你本事!但做不到的話,就怪自己太弱吧!”

他沒有去打殺司玉安。

他並不在乎司玉安的恨!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己,他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他也不介意任何人來找他尋仇——無論以什麼理由。

可以殺人,也可以被殺,這個世界的本質,不就是如此嗎?

德枷法鎖,強者累贅!

他只是抬起靴子,往更高處走。

腳踏虛無之階,每一步卻都落在實處。那不能被肉眼捕捉的規則節點,在他的靴子底下臣服。他越來越往上,彷彿要走到這無根世界的無限高處,尋找那並不存在的孽海穹頂。

沒有人阻止他。

就連司玉安,此刻也沒有出劍。

在此時此刻的禍水,得到自由的孟天海,的確是無敵的——他唯一的敵人是壽命。他早該死而未死,而又苦心積慮擺脫了蓮華聖界,那些貪得的年月自然會向他追索。

他不成超脫就必死,但失去了蓮華聖界,沒有開拓大世界的機會,他又憑什麼超脫?

孟天海自己,好像不覺得自己沒有資格。

他拾階而上,漫聲問道:“你們知道,這是一條怎樣的超脫路嗎?”

孽海只有濤聲。

所有人都沉默。

孟天海繼續走,他很自然地講述道:“當初我受沉都真君危尋之邀,深入滄海襲擊皋皆,斬下半截龍角。我也因此看到了皋皆的超脫路。一身萬瞳,一眼萬年。他因託舉海族而成,也因託舉海族而敗。

“封鎖迷界的那一戰,我以彭崇簡的身份正在場。我看到三次登臨絕巔、三身皆衍道的覆海,碎於因果,毀於舊恨。三身衍道、兩族合流、一世超脫,最後鏡花水月一場空!

“我看到獨面滄海、天涯釣龍的軒轅朔,兩次靠近超脫,終究心繫人族,功敗垂成。

“太虛會盟,你們都親歷!虛淵之創立玄學,建立太虛幻境,一手顯學,一手人道洪流,看似大勢磅礴,實則脆弱不堪。他的玄學需要門徒傳播,他的太虛幻境,需要列強認可,需要世人參與。他看似選擇很多,但每一條路,都需要他人託舉!最後結果如何,你們也都看到了。

“如此種種,不勝列舉。這還只是道歷新啟之後的故事,翻開歷史,凡寄望於他者,一個個的都是這般。

“寄望於他,是愚蠢行徑!

“在超脫這條道路上,更是如此。

“強者註定孤獨。

“強者必要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