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至於隋主,當年亦以六合天子為大業,後來卻上了玉京山,甚至沒有走到最後一段路——”
姬玉珉冷眼看著巫道祐:“尊敬的天師大人,今日之紫虛道君,他也事敗即罪,不能算英雄嗎?”
又看向餘徙:“小余,你以為呢?”
歷史是一個輪迴。
正如當初餘徙還指點過樓約的修行。
當初年僅七歲的餘徙,第一次登上玉京山的時候,姬玉珉也在山上作客——作為同時代的人物,姬玉珉雖然不是最頂級的那類時代驕子,卻也和紫虛道君宗德禎,多少有幾句話講。他也常常代表帝室,和玉京山做最直接的溝通。
實在地說,威嚴貴重的玉京山,和執掌江山的景國帝室,是有過非常親密的一段時光的。這種親密,甚於其它兩脈而存在。今天卻也是玉京山的天師,第一個站出來。
道門景國一體,道門三脈一家——說都是這麼說,對外也都是如此。但道門景國畢竟是不同的說法,道門三脈也各自有區分。
真能一體混同,也不必各有屬國了。
道國體系下的道屬國,哪家奉修大羅山,哪家奉修玉京山,哪家奉修蓬萊島,哪家獨屬於景國,可都是分得很清楚。
就算是嫡親的兄弟姐妹,關起門來,也有個親近疏離。
總之姬玉珉曾經還摸著那個小道士的腦袋,誇讚他禮貌有靈性。
哪怕小道士長成了余天師,這一聲小余,他也只好受著。
至於姬玉珉問他的問題……
什麼問題?
“凡夫俗子,常以成敗論英雄。但諸位立此殿中,都是各地主政,牧守一方,視野高闊,明見萬里。也是勝則歡呼永壽,敗即謗譏於朝嗎?”
姬玉珉的聲音在殿中,自有其高闊雄越:“古今多少豪傑事,但凡有改天換地的勇氣,勝亦英雄,敗亦英雄!”
誰敢說姬玉夙不是英雄?
他親手開創了國家體制,也幾乎開闢了新曆,將人道洪流推舉到如此高度。
整個道歷新啟之後所有的人,都生活在他的影響中。
誰又敢說景文帝姬符仁不是英雄?
即便心裡不認同,嘴上也不能說。
祂可還活著在,正是永世逍遙的超脫者之一,永劫不滅,念而知聞。
至於紫虛道君宗德禎……
天師幾乎是道門最尊貴的人。之所以是“幾乎”,就是因為上面還有道君。
玉京山的天師裝作聽不見。
正在對話的代表大羅山的天師,又真可以對玉京山的道君指指點點嗎?
姬玉珉把這幾個人搬出來,問事敗是否可以稱英雄,著實是立於不敗之地了。
一直都有這樣的聲音評價姬玉珉,說他只會藏在姬玉夙身後舉順風旗、斬太平劍。這評價著實是偏頗了!
巫道祐在心中冷笑,姬玉珉分明使得是借力打力的功夫,有一套風雨不侵拳!…。。
他看著這位‘太祖御弟’,認真審視帝黨的決心,以此衡量宰割的力度——太重容易陷入僵局,切不進刀子,太輕又不免辜負了時機。
那閭丘文月上來就‘乞死’,幾乎是不想談。
擺明了用性命逼迫他們放手,他又豈能叫這些帝黨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