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鄔瑾起遲了。
他起床束髮穿衣,天光已明,先推開窗,正要支著,就有一股冷氣侵襲進來,外面彤雲密佈,寒風捲雪,成團成絮,落的眼前一片模糊。
他連忙閉住窗,換了厚棉袍,開門出去。
屋簷下巴掌大的地方也飄了一層薄雪,院子裡凍的硬硬實實,鄔母勉強清出一條道來,和鄔父去了餅鋪,地上還有好幾個滑倒痕跡。
一邊角落裡還堆放著一摞碎瓦,應是隨著積雪一同滑下來摔碎了。
他先進廚房舀水洗面漱口,又坐在灶前,捅開火膛,添上柴,等火旺了,就把大塊的炭夾進去燒著。
鍋子裡坐著的水熱了,他舀一碗慢慢喝,待身上都暖和了,就去熱昨日賣剩下的六個油餅。
就著熱水吃了三個餅,找出鍬來,他單手鏟雪,先將屋簷下凍硬了的一層積雪敲碎剷掉,等雪小了再把院子裡剷出一條道來。
正忙的熱火朝天,鄔意窸窸窣窣起了床。
“哥!”他在屋子裡大叫一聲,“哥,你快來!這地方要塌了!”
鄔瑾小心翼翼繞了過去,推門去看,就見鄔意哆哆嗦嗦站在床上,大張著嘴打哈欠,哈欠未打完,噴嚏緊跟著出來。
“那裡,哥,你聽!”
順著鄔意的手他往上一看,就見頭頂不知道哪一根梁,承受不住似的,發出了“嘎吱”一聲。
“快起來,”鄔瑾把鄔意從床上拽下來,雖知這不是茅草屋,一時半會塌不了,心裡仍然憂慮,“你先吃飯,吃了去鋪子裡,我去尋店宅務的修造指揮,讓他們來看看。”
鄔意今日旬假,一聽要去餅鋪,就不情不願去穿棉衣,嚴嚴實實裹了,出去洗漱吃飯。
鄔瑾繼續敲碎雪塊,正忙時,忽聽到有人打門:“瑾哥兒,你在不在?”
“在,阿叔等等。”鄔瑾擱了鍬,步步小心,將門開了一看,竟是宅務店的掠房錢親事官。
“鄒叔,我正要去宅務店找您。”
鄒親事撐著傘,口鼻直往外冒白氣:“你阿孃找過我了,說要重新賃屋,正好有座一進的宅院,在白家橋,你娘讓我領你去看看,要是合適,就定下來。”
“好,”鄔瑾點頭,“我去拿傘,這就能走。”
“我也去!”鄔意捏著個餅出來,“哥,我也跟你去,今天下雪,鋪子裡不忙!”
鄔瑾點頭,去取了傘,罩著弟弟,三人一起往白家橋走。
宅子在州學靠右,規規整整的一進三合院,正房三間,左右各半耳,東西兩側廂房各三間,沒有南房,東廂房南邊是廚房,官房在西廂房南側。
雖只是一進院,但是舉架甚高,伸出來的梁木紮實粗圓,雪厚厚壓在屋瓦上,沒有絲毫影響。
一隻黃沙缸放在西廂房外,一隻水桶立在廚房門前。
鄔瑾推開各個屋門看了看,出來問鄒親事:“鄒叔,這屋子一個月要多少賃錢?”
鄒親事道:“兩貫,這裡安靜,不是十石街那等小巷窄房,而且離州學也不遠。”
鄔瑾點頭,仔細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