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揖禮過後,眾人再次落座,米應宗親自走到鑼旁,自齋僕手中接過鑼槌,用力敲響,鑼聲震耳欲聾,州學內外越發一片寂靜。
餘音未絕之際,米應宗便中氣十足道:“第一場,書法,斐然書院勝!”
立刻有齋僕架起梯子,在“斐然書院”四個字下方,寫了一個“甲”字。
州學學子一片喜氣洋洋,程廷不顧斯文,雙臂高舉,“哈哈”兩聲大笑,同窗們備受感染,也都振臂高揮。
他們是揚眉吐氣,歡欣鼓舞,喜的熱氣騰騰,鼻尖上都冒了汗珠,圖南書院看他們則是小人得志,嘴臉醜惡,全都不屑一顧,心想等著瞧吧,還有好幾場呢。
米應宗在一片歡呼聲中坐了回去,樂呵呵地看一眼身邊的葉書懷,伸手一指方桌上的一口酥:“老葉,吃,多吃。”
不等葉書懷答話,他把腦袋伸向前方,對王、程二官道:“這一口酥是我們學院絕活,二位嚐嚐。”
程知府立刻拿起一塊,嚐了一口,點頭讚歎,王知州瞅他一眼,在心裡冷哼一聲:“就知道個吃。”
米應宗縮回腦袋,自己也拿一塊吃,葉書懷坐在一旁,眉頭皺的死緊,額間隱隱有了汗意,有心開口損米應宗兩句,卻又不敢隨意開口——他饞。
他並非是個天生的苗條體態,為了維持仙風道骨,只能是少吃,因為常年的吃不飽,脾氣也隨之暴躁,看起來就是一副天怒人怨的苦瓜臉。
不能吃,但又想吃,他只能暗中多嚥了幾口口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他神色不善,圖南書院眾人也隨之噤若寒蟬。
那面鑼再次響了一聲,州學學子的欣喜之情也隨之落幕,嘴角餘韻未消,就看到了齊文兵走上前去,眾人生出了一絲被算學支配的恐懼,程廷則是打了個哈欠。
他的算學課上的一塌糊塗,常年的昏睡不醒,口水橫流,光是看到齊文兵,他就下意識的犯困。
齊文兵清了清嗓子:“有圓材徑二尺五寸,欲為方版,令厚七寸。問,廣幾何?”
程廷聽了後,貼耳問身邊同窗:“廣?是不是二尺五寸減去七寸?”
同窗既然和他是好友,自然也是一頭霧水:“不像是減,興許是加。”
程廷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那你算算看。”
他扭頭看身後,見大家都在紙上鬼畫胡塗,便伸頭去看鄔瑾,卻見鄔瑾紙上乾乾淨淨,未曾提筆,正想問鄔瑾為何不算時,鄔瑾已經站了起來,沉聲答道:“廣二尺四寸。”
齊文兵立刻點頭:“對!”
他示意寫“甲”字的齋僕:“斐然。”
那齋僕復又爬上去,寫了一個甲字。
州學小小歡呼一聲,圖南書院學子鴉雀無聲,暗中憋著一股氣,鉚足了勁,下一題一定要得個甲字。
齊文兵右手合攏摺扇,在左手掌心敲了敲,加大了難度:“今有池五渠注之,其一渠開之少半日一滿,次一日一滿,次二日半一滿,次三日一滿,次五日一滿,今皆決之,幾何日滿也?”
程廷張著嘴,低頭問好友:“他說的啥?”
同窗一知半解:“大約是問五條渠一起注水,池子多久滿。”
“多久?”
“不知道啊。”
州學之中,有一半人面露難色,全然不知如何下手,程廷又問同窗:“加還是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