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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章 平息

九思軒格外陰冷,寒氣如同附骨之疽,驅散不去,鄔瑾立在廊下,耳中聽的風聲嗚咽,古樹樹枝在雪光、夜色、燈火照耀之下,樹影在地上隨風擺動,張牙舞爪。

黑影蔓至鄔瑾衣襬,抓向他腰間,將他纏的動彈不得。

他望著滿地樹影,想到天色初暗時,母親尚未歸家,他出門去尋,在白石橋邊見到鄔母,鄔母那時神情恍惚,兩手空空,腳步虛浮。

他迎上前去,伸手攙扶鄔母,然而在迎上前去的一瞬間,他在鄔母身上聞到了百花香片的氣味。

這香氣沾於衣帶之上,經久不散,燻過的衣物覆在身上,更是遍體生香,同時他觸到鄔母手指冰涼,衣裳已經溼了七八分。

鄔母轉動眼珠看了他一眼:“老大,我去城門口見莫姑娘了,我請她放過你。”

鄔瑾聽著,自寒風中驚出一身冷汗,橋下細流忽然“咔嚓”一聲,那冰凍已久的河面無端端裂開,碎之如同金玉之聲。

分明是冰河開裂,為何他一顆心也隨著一痛。

他沉默無言,只攙著鄔母回家,先送鄔母回屋去換衣裳,自己進了廚房。

地上用兩塊石頭,一條木板搭成矮凳,鄔父坐在上面,給兩個豬前蹄抹鹽,鄔意蹲在一旁磨鹽。

鄔父見他回來,連忙問道:“你娘回來了嗎?”

“回來了,”鄔瑾舀一盆熱水,對鄔意道,“老二,阿孃恐怕傷了風,你熬點薑湯。”

鄔意清脆的答應一聲,把鹽倒在木盆裡,起身去刮姜。

鄔瑾端上這一盆熱水去了鄔母房中,給鄔母脫去鞋襪,蹲身幫她泡腳。

等到鄔母暖和起來,身上不再僵的如同一塊生鐵,他潑掉水,淨手回來,站到鄔母面前。

不等鄔母開口,他撩開衣袍,雙膝落地,稽首跪拜,沉聲道:“兒子不孝。”

鄔母喉嚨裡陣陣疼痛,無言看他一眼。

鄔瑾直起上半身,定定看向鄔母:“我為人子,本不應言父母之過,然而莫姑娘無父無母,一位恩師,已經逝去,僅剩一位兄長,也在病榻,口不能言,兒子若是不說,這世上還有誰能為她鳴不平之事?

您去尋她,以弱者姿態跪求於她,眾目睽睽之下,她有口難言,這對她是一種變相的逼迫和欺辱啊。”

鄔母聽到這裡,想到莫聆風所說的“欺負”,一顆心猛地往下一沉,揚起剛生出一絲力氣的手,狠狠劈在鄔瑾面頰之上。

鄔瑾受了這一耳光,臉上立刻浮起紅印,剛把薑湯端到門口的鄔意嚇了一跳,薑湯都險些倒翻在地,他牢牢捧著碗往後退,想要去搬鄔父前來,可是退了兩步,他又覺得應該先放下薑湯。

正在左右為難之際,鄔瑾扭頭看向門口:“老二,薑湯拿進來給阿孃喝。”

“哦,”鄔意連忙走進屋中,戰戰兢兢放好薑湯,隨後不敢在屋中停留,飛也似的往廚房奔去。

鄔母不端碗,不言語,只等著鄔瑾開口。

鄔瑾泣道:“阿孃,莫姑娘只有十六歲,和老二一般大,老二有父母庇護,有兄長替他善後,莫姑娘孤身一人,在堡寨中守邊關,好不容易回來一次,您將她攔下,損她名節,於心何忍!”

鄔母聽他口口聲聲都是莫姑娘,登時油煎肺腑,兩隻眼睛裡冒出火來:“我是為了你!”

鄔瑾搖頭:“兒子不能使父母信服,令母親苦痛操勞,又使家中不和,時有怨憤,皆是兒子貪嗔痴之心作祟,

我既不能報父母養育之恩,又不能為恩人肝腦塗地,時時刻刻,都是心在火中,如同身在無間地獄——”

“你要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