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廷看著二人出去,心中一陣後怕,暗自手抖片刻,也有幾分尿急。
劉博玉試探道:“三爺,要不您去前頭等?我去趟官房。”
程廷豁然起身:“我和你一起去。”
劉博玉暗道程廷粗中有細,到了此時還不放心,只能咬牙點頭。
他在官房撒了一泡又長又急的尿,程廷順帶著也放鬆了一回,兩人回到書房,又對著互磕了一陣瓜子,口乾舌燥之際,殷北帶著蘇名泉走了進來。
出去時,蘇名泉滾的滿身灰塵,回來時,灰塵還在,另又添上去不少血漬。
“大爺,”他站到劉博玉身後,“三房的兩位爺,也要進庫,我攔下了。”
劉博玉盯著他身上大塊血漬,清楚那兩位爺恐怕是永久地躺下了。
他知道蘇名泉控制不住怒火時,會有失控之舉。
這不是好事——對那兩個妄圖奪權的蠢貨而言,但對他是好事。
殷北對一切血腥安之若素,躬身對程廷道:“三爺,都裝好了。”
“好,”程廷拍了拍劉博玉的肩膀,“還得辛苦你送我出門。”
劉博玉愁眉苦臉,送程廷出門,在前院看到裝的滿滿當當的太平車時,心痛的險些當場流淚。
然而程廷還要在他傷口上撒鹽:“還是你們漏舶商富,我爹當了一輩子的官,都湊不出來一輛車。”
劉博玉皮笑肉不肉:“哪裡,我也只有這些積蓄。”
程廷跳上車,跟他揮手,出了劉家巷便跳下太平車,催促殷北:“快去,要下雨了,東西不能打溼,。”
殷北點頭,揚起馬鞭,駕駛第一輛太平車,帶領其餘人飛馳而去。
程廷鬆了口氣,大步流星往家走。
街上瀰漫著揮之不去的不安和茫然,駐軍成群結隊,在街道上巡視遊走,將此處變成一個真正的邊關重地。
不少富戶攜帶家眷,匆匆出城,前往濟州躲避,更多的人無處可去,只能留在原地,聽天由命。
小販不敢扯開喉嚨放聲叫喊,見到有人路過才叫上兩聲。
程廷從賣石榴的小販手中買下一籃又大又紅的新鮮石榴,小販略掙了幾個小錢,便眉開眼笑,連籃子一起送給了程廷。
“程三爺!三爺,等等!”
程廷拎著籃子扭頭一看,就見鄔意一口氣從後頭衝上前來,喘了兩口粗氣:“三爺,您是不是在籌糧?”
“是,”程廷掏出一個石榴塞給他,“糖鋪生意怎麼樣?”
“多謝三爺,沒生意,蒼蠅都不上門,”鄔意收了石榴,左手從懷中掏出兩張一百兩銀票,“給您籌糧用,我哥一份,我一份。”
程廷接過銀票:“懂事了。”
“阿孃讓我來的,”鄔意笑了笑,“我以前不懂事,現在都改了。”
程廷又掏一個石榴給他:“鄔瑾有沒有信來?”
“還沒有,上回來信,還是端午,”鄔意忽然問,“莫將軍也要參戰?”
程廷點頭:“她是大軍副都統制,領著五萬兵,自然要參戰。”
“莫姑娘真是一鳴驚人!”
他談論起莫聆風,就像在談論一個高不可攀的陌生人,回想往事,甚至不可思議——他們家是為何與莫家攀上關係,又為何陌路?
程廷滿臉驕傲得意:“她打小就和別人不一樣,我、你哥,聆風,咱們三個一塊兒唸書的時候,就數她膽子最大,敢從樹洞裡掏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