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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七章 驚嚇

「箭頭是在堡寨裡取的,」李一貼將銀針放回原處,「就算箭頭完整取出,也不清楚有沒有留下細小的碎片在傷口裡,傷口又太深,不可能徹底劃開檢視。」

說到這裡,他別開臉,將目光放在藥箱上,不去看莫千瀾的臉色。

莫千瀾並非好人,但在他看來,莫千瀾本身已經是一場不可挽回的悲劇,而莫聆風,也極有可能走上這條路。

他緊接著,施捨般的加了一句:「我能保住她的命。」

莫千瀾腦中緊繃的弦隨之一鬆,沸騰的鮮血平息下去,額頭上出了一層細細密密的冷汗。

低頭看著衣襟上的鮮血,他長舒一口氣:「謝謝你,這幾天讓她休息……家裡的事,我來。」

李一貼從屋子裡出去時,已是漫天雲霞。

屋外種著幾株赤色紫薇,花色火紅,微風一至,花枝顫動,舞燕驚鴻,花影隨著日影不斷移動,直到花色與霞光融為一色,才漸漸消失。

他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著咕嘟個不停的兩個小藥爐子。

他救治過的病人成千上萬,然而沒有人能像莫家兄妹那樣令他動容。

因為他們原本不至於此,是一雙手將他們活生生推到了如此境地。

莫千瀾癇病昏迷後,他多次用針,強壓著莫千瀾昏睡不醒,以此延長他的壽命,讓他能多陪一陪莫聆風,然而莫千瀾還是醒了過來。

一個姨娘站過來,小心翼翼發問:「李大夫,我們能不能進去給大爺喂參湯了?」

她們一直坐在院子裡,除了莫千瀾跌下床的一聲重響,便再沒有聽到其他動靜。

李一貼拿起扇子扇爐火:「剛才我給莫節度使行針,逼出來一口瘀血,你們一併收拾乾淨,吃完這一副藥,方子重新改。」

姨娘點頭,去端熱水,李一貼抬頭看了一眼蹲在院門口聽候調遣的殷北,喊了一聲:「殷北,程三爺還在不在前堂?」

「在。」

「你跑一趟,把程三爺請來,就說我找他有事。」

「好。」

程廷此時正在前堂揮毫潑墨——果然不出程家大姐所料,遞給莫聆風的拜帖飛雪一般堆積在前堂,上至官員,下至劉博玉,都遞來了拜帖。

他一張張回帖,派人送出去,暗歎自己參加科考都沒寫過這麼多的字,同時認為自己字跡龍飛鳳舞,俊逸瀟灑,保證讓接到回帖之人沒有個三兩天看不出自己寫的是什麼。

正寫的手抽筋之時,殷北前來打斷他施法,說是李一貼有請。

程廷摸不著頭腦,擱筆和殷北前往二堂,李一貼又將他帶進正屋之中。

姨娘們已經離場,殷南坐在門邊守著,一隻手端著一碟包子,一隻手拿起包子塞進嘴裡,咀嚼的動作像個無情的劊子手。

然而剛把包子吞進肚子裡,她就一縮脖子,無聲乾嘔——她在朔州吃了過量的包子,現在都對那味道記憶猶新。

房門關上,屋中只剩下一點昏濛濛的光,酉時已過半,夜幕隨時都會落下。

李一貼不點燭火,扭頭示意程廷跟上:「過來。」

程廷不明所以地跟上,一直走到莫千瀾床邊:「李大夫——」

緊接著,他看到了莫千瀾睜開的雙眼!

「姑——」

李一貼已經算定他會尖叫,正要伸手去捂嘴,哪知程廷一屁股跌坐在地,見了鬼似的瞪大雙眼,兩手哆嗦:「姑、姑、姑、姑......」

他母雞似的「姑」個不停,又幽幽地爬起來,疑心自己眼花,小心翼翼再次看向莫千瀾。

他的姑父粗服亂髮,羸弱不堪羅綺,然人如玉山,目光閃閃,確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