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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 宮宴

他們是未曾謀面的敵人,卻已經數次交鋒,一個高高在上,一個勢單力薄,一個輕描淡寫攻擊,一個拼盡全力防守。

直到如今,防守的那個才有資格站在這裡,見敵人一面。

皇帝光明正大打量莫聆風,在繁文縟節約束之下,他不多看,只看她的眼睛。

那雙丹鳳眼,和莫千瀾一模一樣,黑睛藏於內,似星光,有寒芒,如寶物,賽明珠。

人的眼睛連著心,有這樣一雙眼睛,莫聆風便不是池中之物。

攻、守在這一刻易形。

皇帝移開目光,看向緊跟著莫聆風進來的太子、魏王、朝廷大員,笑道:“我朝與金虜戰事連綿不絕,敗多勝少,只能死守,以至士氣挫折,國威不振,經此大勝,大揚國威,至此之後,攻守易形,邊關要重兵屯守,主動出擊,讓金虜不敢東望!”

眾人立刻附和,緊接著,便是冗長無趣的恭維,恭維過後,又是一場時間漫長的封賞。

莫聆風為將士請功的名錄,冊頭拿在手中,冊尾足以落地,皇帝一一應允,不曾駁回任何一人。

文武百官站的兩腿發麻,笑的臉頰僵硬,聽的頭昏腦漲,一時也分不清是冷還是熱,是餓還是暈,總之從頭到腳,都不舒服。

於是忠臣孝子們悄悄變心,臉上也帶出了一點兒不耐。

站在前頭宣唱的張供奉,本是興致勃勃,拿腔拿調,見了剛過六十大壽的樞密使吳鴻喆搖搖擺擺,岌岌可危,只得失落地迅速唱完。

吳鴻喆並不知張供奉對他的憐惜之意,只是撿回半條命似的準備著參加宮宴。

宮宴開始時,又是一番折騰跪拜,因今日又是中秋,宮宴擺在延福閣中,樂工跪坐於前,舞者穿梭於堂內,十分喜慶。

在這一片熱鬧之景下,沉悶、恪守成規的文武官員才活潑起來,對著一輪圓月,相繼舉杯慶賀。

莫聆風已經換了女子常服,坐在一群男子之中,毫無拘謹之態,拿皇帝御賜的金盞飲酒。

滿朝文武,皆是男兒,不曾見過女子為官,反倒不自在,尤其是幾位老頑固,只知女官在後宮,不知女將在前朝,卻又不能對莫聆風嗤之以鼻,心頭血都憋出來。

濟陽郡王和一群宗親坐在一起玩鬧,四刻鐘後,見太子攙扶著皇帝起身,前往官房,就端起一杯酒,橫著步子走到莫聆風面前,客氣道:“莫將軍,方才咱們已經見過一禮,我這人最好客,我敬你一杯。”

莫聆風本在飲酒,見他不懷好意來敬酒,偏偏不拿酒盞,反而舉起茶杯:“我有傷在身,不能多喝,以茶代酒。”

濟陽郡王本是要尋她的玩笑,沒想到才開場就讓她下了面子,當即拉長了臉:“一個多月了,還未痊癒?”

不等莫聆風回答,他緊接著轉向一旁的朝臣:“依我看,不是沒痊癒,是莫將軍年紀太小,喝不得酒,你們看,還套著金項圈長命鎖,這戰功嘛——”

眾人皆知濟陽郡王暗指莫聆風名不副實,宴上一時寂靜,談笑之聲不聞,只有鼓樂聲還在。

正在眾人要看莫聆風如何應對之時,坐次稍遠的鄔瑾放下酒盞,慢聲道:“狼居胥天下聞名時,十八歲,郯國公平定四方時,十八歲,張宣承使抗擊金虜時,十四歲,贏官人隨張宣承使轉戰立功時,十二歲。”

其他人緘口不言,他的聲音在樂聲格外清晰:“濟陽郡王以年紀質疑戰功,實是無稽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