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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七章 虛驚一場

大年一過,便是元章三十一年,龍抬頭過後,李一貼就為鄔瑾行針,匯出體內邪熱之氣,他因廷杖而起的大病至此漸愈,到九月時,已經能夠行走自如,打馬出門。

九月間天氣易反覆,初一這日還和酷暑時節一般,鄔瑾騎馬從知府衙門出城,辰時未到,熱氣便成團的氤在空中,揮之不去,讓人連呼吸都透不過氣來。

鄔瑾打馬行走不到片刻,裡衣便因熱氣溼透,在快到馬場時,他眼睛被汗水矇住,便翻身下馬,走到常去的腳店中歇息。

三角眼夥計也熱的發蔫,見他前來,連忙過去牽馬,請他入內。

鄔瑾要了一壺茶,慢慢飲了一盞,再要斟茶時,腳店外響起一陣急促腳步聲,常龍從白花花的日光中衝進來:“鄔知府——”

他話頭止住,伸手一扯被汗浸透的衣襟,找夥計要一大碗間道荔枝冰糖水,不等夥計將壺放下,奪在手裡,“咕咚”兩口下肚。

夥計的目光落在常龍依著桌邊放置的長刀——此刀他是第一次在寬州看到,刀柄長細堅硬,為棒杆樣,兩手可握,無鞘,刀身短寬,柄、身之間有三個丫扣,可以隨時拆卸,卸掉棒杆便可掛在褲腰帶上,裝上棒杆就成大刀。

似乎嶺南有此刀,他在京都時看南北作坊中人演練過此刀,刀勢如猛虎,威力不小。

但用刀者,要轉的動手,需要功夫在身上,駐軍大部分士兵都用不好,南北作坊無此刀鍛造之工,寬州城內也不見買賣,常龍的刀從何處來?

鄔瑾從腰間取下扇子遞給常龍,他張開後一頓狂扇,汗意止住後,連忙把扇子摺好,交還給鄔瑾,低聲道:“末將前來接您。”

“將軍在?”

“在。”

鄔瑾點頭,起身付清茶水錢,和常龍一起往外走,常龍從柱子上解下韁繩,請鄔瑾上馬,待鄔瑾坐穩之後,自己也翻身上去,揚起馬鞭一打,往城外跑去。

三角眼夥計跟著出來,看向堡寨方向,只見一片炙熱日光下,遙遠的地方閃動著轉瞬即逝的火光,彷彿焰火,彷彿星火,跳躍著炙熱的光。

再等片刻,他見沒有開戰,就靠著酒缸坐下——應該是火藥,他的同僚已經前往橫山,一探究竟。

鄔瑾與常龍打馬前往橫山堡,橫山中建起一座刀作,鍛造之聲終日不停,與之相對的,是火藥作的冷清。

火蒺藜已經造出,但震天雷卻一直沒有起色,鄔瑾走到半途,忽然聞到桂花香氣,便離開小道往裡走了幾步,見石壁上斜生著一株丹桂,樹不大,花卻開的密,便伸手摺下一枝,藏入袖中。

帶著滿身香氣走到橫山堡時,火藥作又炸響一枚火炮,山中滿是硝石硫磺氣,濃煙刺鼻,靠近火藥作的地方,寸草不生,坑坑窪窪。

鄔瑾見莫聆風只穿一身月白色紗衫,沒有束甲冑,戴兜鍪,挽著兩個髮髻,在日光下烏黑似墨,泛著幽藍光澤,脖頸上金項圈與日光相映,照的睫毛上都散落著金光。

她挽著衣袖,露出半截臂膀,負手而立,低頭凝神看地上散落的鐵片,殷南站在她身邊,拿腳尖踢土堆。

鄔瑾走上前去,沒看地上鐵片,側頭看她的臉,見她左臉紅腫,伸手用手背在她臉上一貼,觸之滾燙,連忙對殷南道:“擰個帕子來。”

殷南抬腳往裡走,莫聆風含糊道:“餓不餓?”

“不著急。”鄔瑾牽著她往裡走,讓莫聆風坐下,從殷南手中接過帕子,擦乾淨手,取出藥罐,用食指蘸取蟲齒藥:“張嘴。”

莫聆風“啊”地張開嘴,鄔瑾躬身,看向她口中牙齒,將手指伸到左下方牙下,輕輕一點,莫聆風疼的一哆嗦,一口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