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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平復

程泰山突兀一問,是投誠,亦是試探。

鄔瑾言簡意賅:「非辦不可。」

程泰山端起茶盞又喝一口,把憂慮咽入腹中,也掩飾悲痛,放下茶盞,他伸手揉捏山根,狠狠嘆一口氣:「千瀾和我提起兩個人,石遠、劉博玉。」

鄔瑾坐的端正,兩手搭放在大腿上,思索片刻:「石遠可以放心,劉博玉——」

他起身走到門口,開門叫來殷北:「眼下能呼叫的人有多少?」

殷北答道:「一共十隊,一百人,一隊在京都。」

「分出兩隊,都去濟州,一隊聽程知府差遣,一隊找機會燒燬劉博玉的船,嫁禍市舶司。」

程泰山揉山根的動作一頓,抬眼望向鄔瑾。

「是。」

「府上所用之人可有成冊?」

「有,我這就去取來。」

鄔瑾關閉房門,坐回原位,看出程泰山疑惑,解釋道:「劉博玉首鼠兩端,喜用人騾,有傷天和,能用,但不好用,他的船若在濟州出事,必定捨棄市舶司,再尋靠山,他會想辦法搭上您,我們找他,和他找我們,情形全然不同。」

程泰山見他臉色隨和,在鉅變之下還能冷靜到這種程度,心底隱隱生畏,停頓片刻,才道:「好,我會盡快掌握碼頭。」

他起身要走,又想起一事:「皇帝經此一事,定會派強將來寬州任節度使,掌控財稅、分化兵權,你要小心。」

鄔瑾微微一笑:「皇帝不會再在寬州用人。」

「為何?」

「倘若我在其位,寬州於我,已是毒瘡,必須剜肉醫瘡,先斷其國帑,轉而屯重兵於濟州外,進可攻退可守,寬州軍需用度如此之大,一州之財難以供養,十州之財也有耗盡之時,等到寬州在國朝、金虜夾縫中無以為繼,再出手。」

程泰山向鄔瑾方向欠身:「為何不屯兵於濟州?」

鄔瑾道:「為防毒瘡復發,不得不有壯士斷腕之勇,將周圍的腐肉一併挖去。」

「寬州當如何應對?」

「不必應對,國朝積病已深,各州冗兵合計近十萬,國帑早已支撐不住,皇帝要想養精兵,就要去浮費,削宗室,可何人敢為劍?都只敢加雜稅罷了,縱有能人,也會被眾蠹蟲齊齊咬下的。」

程泰山從鄔瑾目光裡看到一點憐憫的光,溫和、不鋒利,也許他在死諫時,眼裡就含著這樣的光。

既然一切已經明瞭,程泰山便起身告辭,房門開啟,下人如同木雕泥塑,立在各處,雪還未住。

鄔瑾送他至門外,程泰山不讓他遠送,大步流星離開,鄔瑾看著他背影消失在風雪裡,才接過殷北送來的冊子,回屋細看。

冊子上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隊,每個人的姓名、出生年月、樣貌、來歷、去處、家人供奉在何處,都寫的十分詳細。

鄔瑾看過後,靜坐片刻,起身走到案邊,鋪紙磨墨,提筆寫道:「元章三十年十月十五日,風起千瀾,千瀾由風。

「風波雖止,亂難將至,今日始,行侯景掌梁朝之事,立劉裕平叛開國之威,富一州之民,再富天下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