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勝於常人的是，他馬上就恢復回來，並未一直處於震驚之中。

他心裡，任何事情發生在那人身上都不足為怪，一切，皆有可能。

隨即，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苦笑一聲。

恐怕現在兩人站在一起，被不認識的人碰見，還會說上一句：令郎真是一表人才，將來一定會是人中龍鳳。

其實，若是真要較真，明明那人比他還大上幾歲。

人比人，氣死人，說的是一點也沒錯。

“見過第一縱橫士。”

看著近在咫尺的那人，魂牽夢繞的宿敵，李斯開口說道。

有了他的開口，後面的人也不敢怠慢，趕緊開口行禮。

一直以來，李斯都將第一縱橫士當成是假想敵，他目空一切，認為除了這第一縱橫士，天下再無人能夠與他相提並論。

即便是如墨子翟，白起，長卿，再加上近段時間成就武神之位的石季柯。

這等人物，雖然明面上不說什麼，但歸根結底，心裡還是會有輕視，武功再高又能如何，不過是一介武夫，根本就不能與他相提並論。

也只有這第一縱橫士，才有資格跟他並肩。

腦海中，這場面不知多少次夢迴，他也多有猜想，自己將會是怎樣的模樣，如何應對。

他自認為，已經萬全，但今日一見，這才發現，他原本準備的一切，不過都是空中樓閣，沒有現世做支撐，一切都是空想罷了。

要說最激動的人，還是荒山之下的趙田郎。

那人出現的一刻，他眼神中的炙熱如同火在燒，撕心裂肺的呼喊不絕，只求可以換來一個眼神。

一個眼神，足矣。

足以支撐他心底的信念，讓他能夠義無反顧，與其同生共死。

第一縱橫士有何嘗不知，所以，從始至終，他都是對趙田郎恍若未聞。

兩人，註定是沒有最後的一面。

其實，這的確是最好的結果。

不是第一縱橫士心如鋼鐵，沒有人情味，恰恰是他因為真的在乎趙田郎才會如此。

自己本就已經決定要赴死，何必還要給他多過的羈絆。

嘆嘆嘆，可悲，可嘆。

“李斯……”

第一縱橫士開口，聲音不大，卻幾百萬人，人人清晰可聞。

順風而呼，聲非加疾也，而聞者彰。

現在，整片天地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這區區手段，何足掛齒。

而後，他抬頭。

在他的眼中，李斯彷彿看到，有日月變化，四季更替，有潤物無聲的春雨，有遍地伏屍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