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一時沒說話,想來是在思忖,半晌道:“昨兒我錯了,就該讓鄭家把她接走才是。今兒要是再巴巴地把木枝送過去,倒顯得不合時宜了。這樣吧,你帶兩個長隨去鄭家,就說明兒要赴譽郡王府蘭馨郡主的生辰宴,等生辰宴一過,就請鄭家來接人,我們這邊也好準備準備。”
田嬤嬤道:“是,奴婢這就去鄭家。”
真是聽得一出好壁腳。陳木枝聽得百感交集。
她們說的郡主,自然就是鄭家老祖宗、也就是陳木枝的嫡親外祖母、舒貞郡主。
舒貞郡主是當今皇上的堂姐,小時候深得太后寵愛,嫁給了才貌雙全的探花郎鄭定元。鄭定元官居尚書、鄭家又是延綿不絕的聖恩隆寵,與舒貞郡主有著莫大的關係。
陳木枝的親生母親鄭湘,是舒貞郡主的幼女,亦是鄭尚書與郡主的掌上明珠,擇婿時也是頗費了一番功夫。
鄭小姐心氣高,也多虧陳遇安英雄蓋世、戰功卓著,而且還是翩翩少年郎一枚,這才讓鄭湘一見傾心。
後來鄭湘早逝,舒貞郡主便常常接兩個外孫女兒去鄭家小住,尤其是陳木兮,因為長相酷肖母親鄭湘,最得外祖母的憐愛。
一想到外祖母要來接自己去住,而王氏竟然問都不問自己就給回絕了,陳木枝心裡當然不快。
但她沒有表露。
因為王氏太奇怪了。要真是捨不得自己一回府就被舅家接走,何以現在又後悔了?
難不成……一開始是打算探探自己的底,所以才拒絕了鄭家;可眼下卻又嫌自己礙了他們的眼、擋了他們的道、壞了他們的好事?
呵呵,不管怎樣,王氏在她心裡,是越來越可疑了。
思忖間,雙青終於進來。
“二小姐,夫人請您過去。”
陳木枝起身,臉上漾起天真的微笑:“我都等得快睡著了呢,母親果然很忙。”
到了正廳,王氏一見陳木枝,起身迎她,倒也不端架子。
“等了不少時候吧,木枝就是孝順,還記著給母親請安。”
“昨兒忙著給表姐治病,沒來,木枝心裡甚是不安,今日一定要來。”
王氏卻端詳著陳木枝,總覺得哪裡有些異樣。
陳木枝笑道:“母親,看我梳的如意髻,是姐姐最愛的髮式呢。”
“原來如此!”王氏恍然大悟,“我說呢,你往常不作此等打扮,我竟看著有些陌生了。”
“母親,您再看看,我這如意髻,是不是和姐姐的還是有些不同?”
王氏又認真看了一回,笑道:“這能有什麼不同,不都是一樣的梳法麼。”
“母親不記得了嗎?姐姐梳如意髻,是要配那支金鳳銜珠步搖的呢。”
王氏扶額:“瞧我這記性!”
此時的王氏,心裡雪亮,陳木枝一提起這支步搖,她就知道陳木枝是要開始查理留香居的首飾了。
這上頭,王氏不與她衝突,且讓著她。
“你姐姐留下的首飾,我都叫雙繪登記了冊子,收著呢。”
“雙繪。”她喊了人來,又道,“去把先前木兮常戴的那支金鳳銜珠步搖取來,如今木枝長大了,該給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