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木枝身子輕,蹭蹭蹭就跑上了高丘,衝進涼亭,便往牆外看。
只見牆外站著一個青袍年輕男子,抱臂仰望著涼亭。而不遠處,一頭黑色駿馬系在樹下,正悠悠地晃著尾巴。
這不就是先前在街上騎馬踏人的古怪傢伙麼?真是冤家路窄啊。
怪不得陳木枝沒聽到動靜,原來此人有些功夫,能掩飾腳步。而且他很狡猾地將他的“黛絲”栓在了遠處,免得馬蹄聲暴露了自己。
為了偷聽,實在是費盡心機。
“兇悍小姐,又見面了,好巧。”那男人一張欠扁臉,眯著眼睛望著陳木枝。
居然叫自己“兇悍小姐”,陳木枝也是柳眉倒豎:“這位大叔真是記仇,追人追到郡王府,是欺負郡王府沒人嗎?”
“要不是追到此地,還不知道你背後說人壞話啊。”
“切,偷聽賊!再說了,又不是說你的壞話,要你多管閒事。”
鄭存芳腳力差些,這會兒才氣喘吁吁到了涼亭,一見牆外是個成年男子,覺得與之對罵有些不妥,便要拉陳木枝走。
“咱們走,別與這種登徒子一般見識。”
陳木枝卻誓要將氣焰一定要壓對方一頭,將下巴一揚,朗聲道:“本是看在世子的面上不和你計較,非要上門糾纏,我也不怕你。若你遲遲不離開,等我宴會結束,再揪你去見官,給那孩子一個公道!”
說罷,也不管那位“大叔”是何反應,陳木枝牽著鄭存芳的手,揚長而去。
回花廳的路上,鄭存芳好奇地問:“木枝你認識他?”
“來郡王府的路上遇見過,一個破人,騎個破馬,還橫衝直撞,差點踩踏了路邊的小孩,我要他給小孩賠不是,他還一堆破理由。”
鄭存芳噗哧一聲笑了:“人破不破不知道,馬倒是一匹好馬。”
“看在怡親王世子的面子上,才沒抓他去見官,他還追到這兒來,實在不講道理。”
“怡親王世子?”鄭存芳問。
“嗯,這人正跟我糾纏不清,怡親王世子恰好路過,說是他朋友,打了個圓場。”
“聽說世子今日也來了。”
陳木枝奇怪:“今日不都請的女賓麼?世子怎麼會來?”
“我也是方才聽別人說的,怡親王妃病了,他替母親專程送賀禮過來。賀禮抬進了遂園,他人在郡王府那邊,沒過來。”
過來也不合適啊,遂園全是女眷,想引起轟動麼?
“他和我……姐姐……有緣無份,不知如今又和誰家姑娘議親了。”
陳木枝說著,心中又是隱隱一痛。
誰說不是呢,本來是自己的未婚夫婿,如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投向別人的“懷抱”,能不痛心嘛。
一想到這個,陳木枝就愈加厭惡王華嵐。
鄭存芳道:“議親?似乎沒聽說。木兮姐姐走了也沒多久,親王府若這麼快就和別家議親,也會落人話柄。”
“那……世子傷心嗎?”
“這我怎麼知道啊。”鄭存芳想了想,“不過聽母親說,世子問你母親要了一把木兮姐姐日常梳頭的梳子,留作紀念。”
梳子。陳木枝心中頓起莫名的親密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