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木枝堅定地應著,心中卻想:舅舅是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也是她萬萬不能牽連的人。
她之所以不能對舅舅說,是不想讓他背上一個“知情不報”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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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年人的眯盹,睡得總不那麼沉。鄭沐和陳木枝還在前頭說話,老太太便已經醒了。
鄭存芳正玩字謎,一聽見動靜,立刻放下,和丫鬟一起過去扶了老太太起來。
“廚房做了玫瑰蒸糕沒?”老太太突然想起,問身邊的丫鬟。
“做了呢,早上您就吩咐過了。”丫鬟回。
“木枝最愛吃這個,她不來,倒有時間沒做了。”
老太太嘴裡嘟囔著,望見了桌上放著的字謎書,又對鄭存芳道:“家裡就你一個女孩兒,平常看你也是無人玩耍,怪悶的。木枝回來,總算能跟你做個伴了。”
鄭存芳扶老太太在桌邊坐下,將字謎書收到一邊,笑道:“也還好,我有字謎可以玩呢,都是二哥給我拿回來的字謎冊子。”
“難為存晏這小子,看著呆頭呆腦,對你這個妹妹倒是極上心。”
鄭存芳嘻嘻地笑著,從丫鬟手中接過羹湯,端到老太太跟前:“祖母,趁熱喝了吧。”
老太太緩緩地用調羹攪著羹湯,卻不急吃,又問:“昨日去譽郡王府,可有人提起他家五郎?”
鄭存芳臉一紅,搖頭道:“沒有。”
“嗯,這樣好。瞧他們將木枝的事兒傳得沸沸揚揚,我還以為這郡王府是個喇叭窩子。”
“這也是因為蘭馨郡主知曉,這才當眾說。祖母說的這事兒,郡主該是不知道的。”
她沒好意思說是“親事”,也沒好意思說是“我的事兒”,只稱為“祖母說的這事兒”,便心照不宣了。
“也對,蘭馨是打定主意不嫁人了,家裡議親的事兒,想來也不會主動跟她提,提了也是自找沒趣。”
老太太想起蘭馨郡主那調調兒,自己都覺得好笑起來。
想了想,老太太又道:“這魏家四郎五郎,一個雲遊四方愛馬成狂,見不著人;一個卻閉門不出愛書成狂,也一樣見不著人。也難怪你母親一直不鬆口,便是我瞧著,也不太靠譜的樣子。”
“這回倒是見著了魏家四郎。”
“哦?是個怎樣的人?”
“奇奇怪怪的人,說是和木枝還起過誤會,並不是個能讓人的。”
老太太一臉嫌棄:“這點就不好。咱們不圖富貴盈門、也不圖前途無量,只圖個夫妻和和美美、白頭偕老,若這點都做不到,那不能嫁。”
鄭存芳聽得連連點頭:“是是,祖母說得極是,祖母去和母親說說,回絕了吧。”
老太太一瞥眼:“別當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不是不想嫁魏家五郎,你是壓根就年輕小,還不想嫁。”
呃,真夠一針見血。
鄭存芳撒嬌:“存芳本來就小,這譽郡王府提什麼親,沒的讓人煩惱。”
“十四歲半,就算不急著議親,也該跟你娘學學理家了。往後少在我這裡羅嘈。”
外頭一陣嬌俏的聲音,傳了進來。
“呀,存芳姐姐被嫌棄了,外祖母這是要趕人走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