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在海疫中倖存的安國公府二小姐,也被重新認識。
原來她不是觸怒了海神,而是連疫病都無法進犯的、神奇的女戰士。
雖然指揮艦上一具屍體都沒有,但被感動到的文武百官,給了一個最好的解釋。就是:為了不讓那個恐怖而神秘的海疫流傳到陸地上,所有患病將士皆投身大海,寧願死無全屍、也要給大順朝一場勝利。
原本已經漸漸冰涼的安國公府,又重回人們的視線。
朝廷追封陳遇安為忠義郡王,陳榆為世子,成年後承襲王位。而陳木枝身為女子,為國出戰,實為大順女子之楷模,因與東海緣分頗深,被封為東海郡主兼秀英衛一等侍衛。
至於王氏,按理她丈夫被追封,她怎麼也能封個誥命。但王家被查抄,她又牽涉其中,考慮到陳遇安雖已逝,忠義郡王府卻還要面子,皇后下了一道暗諭,命郡王府將王氏軟禁,終身不得出府一步。
東橫街又熱鬧了起來,和春園門口落寞了許久的石獅子也不再無精打采,門上的錫面銅環愈加光亮。
鄭家老夫人帶著陳木枝和陳榆進宮謝恩時,陳木枝已是第二次見到同德皇后。
同德皇后果然如外祖母所說,一派母儀天下的雍榮氣度,那美貌不凌厲,卻亦不會叫人小瞧。只遠遠地望一眼,便覺得她本該掌人生死。
鄭家老夫人本就是老郡主,在宮裡一直都是免禮賜座的待遇,已是座在了一邊。姐弟二人行了禮,皇后打量著他們,也是滿心歡喜。
“皇后娘娘一直惦記著要見兩個孩子,真是他們的福分。”鄭家老夫人微笑著,望著兩個孩子。
皇后道:“上回見著木枝,還是選衛的時候,人多,也未多言。往後當了侍衛,就要常來本宮跟前,這模樣,本宮瞧著歡喜。”
陳木枝一直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也道:“卑職能常在皇后身邊,盼了不知道多久,總算實現了,還要謝謝皇后娘娘給卑職這個機會。”
“哈哈,木枝說得沒錯。”鄭家老夫人笑道,“皇后娘娘您不知道,這孩子,不知怎麼回事,生了個眼紅病,一見她表哥就眼紅,總說也要進宮當侍衛。那時候我們還都笑話她,哪有姑娘家也當侍衛的,自古侍衛都是男子,沒想到,還真被她盼著了。”
她在老太后和皇后面前都是極有面子的人,說話也隨意,說得皇后也咯咯笑起來。
“本宮就愛這樣的孩子。不是那種唯唯諾諾的,叫人看著悶氣。姑娘家怎麼了,姑娘家也不比男人差呀,真要說起來,姑娘家能生孩子,男人還不能呢。”
這話陳木枝愛聽:“皇后娘娘說得極是,姑娘家能練武、也能打仗,自然也能當侍衛。只要能把自己的職責做好,便是好侍衛,和是不是姑娘家並沒有干係的。”
皇后指著陳木枝,卻向鄭家老夫人傾了身子。
“瞧吧,這孩子才十四吧,貴女中頭一份了。我家欣兒,沒福分。”
鄭家老夫人和陳木枝皆一愣。陳榆則壓根沒聽懂。就算聽懂了,以陳榆小大人的作派,也會乖到裝作聽不懂,絕對在皇后面前不聞不問。
皇后又道:“入了秀英衛,你就得給秀英衛服役兩年……”
這下鄭家老夫人和陳木枝都聽懂了。
太子今年十八了,還沒有定太子妃,眼看著就迫在眉睫,絕不可能再等兩年。所以才會說太子和陳木枝無緣。
說實話陳木枝雖然見過太子,但她一顆心只在衛緒身上,從來沒有想過太子如何如何,今日被皇后甫一說,竟還有些不好意思。
鄭家老夫人卻咂莫出些味道。
“貴女中品貌俱佳的不少,皇后還未相中?”
輕輕一句,便將話題給轉移了,陳木枝這才輕輕鬆了一口氣。
皇后嘆道:“太子心細,本宮看中了好幾個,都被他一一回了,還回得有理有據的,本宮都想著,是不是被這孩子給誆了去,哪有看誰都不喜歡的道理。”
鄭家老夫人道:“這倒也是有些奇怪。”
陳木枝卻道:“皇后娘娘倒可問問怡親王府世子,他與太子常在一處,說不定知曉原因?”
皇后心中一動,笑眯眯望向陳木枝:“說得有理。不過,本宮畢竟是皇后,去向太子的伴讀打聽此事,略有不妥。不如……”
不好,好像在打我的主意?
陳木枝立時警覺起來,臉上卻不著痕跡,坦然地望著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