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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水火不容

唐閒見白北冥陷入沉思,也不好說話,等待了許久,白北冥搖頭說道:“你一定很想知道,宗主在這十年間做了什麼?”

唐閒點頭,他的確非常好奇。一個女子,如何在星辰宗眾多強者和老資歷中脫穎而出,成為了宗主。

“宗主這十年,只在做一件事情,很枯燥很無趣,也很艱辛。刀鬼齊麟牙三十多歲時,因為一生勁敵丁庖廚的死而閉關,閉關十三載,我不驚奇,一個人到了三十歲,哪怕世界對於他來說很有很多地方等待探索,但心其實已經開始老了。所以忍受孤獨十三載,為了拭去刀心上的塵埃,這並不奇怪。”

“但宗主當時不過九歲,世界對她來說尚是陌生,她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亦如一顆幼苗。即便如此,宗主也毅然決然的閉關了十載,這十年宗內上上下下似乎都已經忘記了宗主的存在,唯有卿長老始終在接應宗主。十年間翻閱星辰宗典籍,參悟境界,獨自修煉,沒有任何人教宗主,沒有任何人指點宗主,她每日都是在無師自通中進步。她也不與任何人說話,陪伴宗主的,不過就是那隻隨著宗主一同進入星辰宗的異獸墨狐。”

“若非卿長老告知宗主,星辰宗將要舉行宗主選拔,我想宗主或許還會閉關更久。但終歸,宗主還是出現了。宗主出現之時,整個星辰宗幾乎沒多少人認識宗主,若非長老們記得那隻墨狐,恐怕還以為宗主是哪方長老的新請來的助力。隨後的事情,你雖然入教甚短,但多少知道一些。宗主選舉的會議上,宗主以鐵血手段和神乎其技的強大武力,戰勝了所有長老,而這些年間,卿長老也查明瞭秦州城當年的真相,雖然真相早已得知,但宗主要讓這些人死的明白。”

事情過了兩年,白北冥依舊神情裡滿是驚歎。

“年僅十九歲的宗主,用無上的神通斬殺了所有參與過和支援過當年秦州城水患事件的人。一個女子,血洗了半壁星辰宗。十位握著實權的長老在那一戰之中盡皆死去,而宗主,以在無數殺戮和鮮血之中,登上了星辰宗宗主之位。血濺星辰宗,為的,只是替當年的秦州百姓們討回一個公道。”

隱忍十年,閉關前不過是一個九歲的小女娃,忍受著修煉的痛苦和無盡的獨孤,不用任何人指點,每一天都是一個人面對著枯燥晦澀的典籍。出關之後,一人一劍,滅殺了魔宗最強的十位長老。這是何等天才?

唐閒忽然說不出話來,他在武林大會上表現惹眼,更是當今世上最強大的偃師,魂鎖之術這種千古之謎也為他所參透,他以為自己足夠優秀,卻不想,跟身後的這名女子比起來,相差是如此巨大。

白北冥亦看出了唐閒的心思,說道:“宗主乃是千年不遇的奇女子,你若愛慕宗主,便還需變得足夠更優秀。”

唐閒點頭,擔憂的問道:“白前輩,您似乎對雨罰之術甚為擔憂?”

白北冥點頭道:“當年的雨罰之術,之所以能成功,乃是因為截海壩失控,百年不遇的大水和同樣罕見的大雨相逢,最後宗主再以雨罰之術增強雨勢,雖然手段通天,但對宗主的消耗非常大,九歲之時宗主雖然不過初入武道不久,但也有星辰宗長老源源不斷地為其提供內勁才得以實施。”

白北冥神情極是擔憂,此時此刻這強大的氣勁波動便是應證了他最擔心的事情。他說道:“如今宗主的境界遠遠強過當年,但你可知,若無長河水勢,若天氣本就晴朗,要在這樣的情況下施展雨罰之術,無異於痴人說夢,無異於與天一戰!”

唐閒面色慘白,人力再強,又如何可能強的過洶湧湍急的大河?又如何能夠偷天換日?如何能夠呼風喚雨?此刻宸玲所散發的內勁,恐怕已經足以毀滅一名同境界的武者,但漆黑的天空卻依舊沒有一絲雨水降臨的跡象。

他害怕起來,白北冥亦如是。宸玲此刻的舉動在這二人看來,便是以人力施展改變天時,這如何可能辦到?人豈能勝天?

但猛然間,天空中一道閃電劃過,將黑夜變得如同白晝一般明亮,哪怕只有一瞬間。

晴空之中的一道閃電意味著什麼無人知曉,可這一刻,整個秦州城所有人都在白晝忽現的瞬間,抬起了頭。

下雨。這座險些被大雨覆滅的城市此刻在那道閃電出現後,所有人都開始盼望著下雨,原本一下雨便顯得寂靜的秦州城從未有過現在這麼盼望下雨的一刻。

那些已經沉寂的人又開始了嘶吼,那些哭泣的人止住眼淚開始不停的對著天空跪拜。他們彷彿久旱之中渴求甘露的垂死之人。

這場覆蓋了大半個秦州城的大火只有磅礴的大雨才能熄滅。無數人開始此起彼伏的跪拜,他們是這個滿是武者的時代裡最為脆弱也最為繁多的普通人,他們沒有逆天改命的強大,他們活著能做到的便是順應天時,他們大多善良軟弱,帶著幾分對生存的渴望,帶著幾分脆弱的希望。

如今所有的希望都指向了漆黑深邃的天空,祈求著雨水降臨。

龍王廟內,宸玲進入了一種忘我的狀態,這種全部內勁不斷往外湧出的感覺讓她感覺異常的痛楚,不知不覺中,她咬破了嘴唇,額頭上也滲滿了汗水,她的意識彷彿與遙遠又漆黑的天空所相連。

唐閒和白北冥不可思議的看著宸玲,想著這個女子到底有多強大?又到底忍受著怎樣的痛楚?

沒人知道,天空依舊乾澀,彷彿佈滿火焰的大地上那些人哭乾的眼眶。

但慢慢的,有人開始露出震驚的神色。那個周圍是大火,抱著已死的父親的小男孩忽然感覺到了脖子上的一絲冰涼,他微微的抬起頭,不可思議的望著天空。

這個時候,一滴雨水落在了他的額頭,然後是鼻尖兒,彷彿某種在酷熱之中侵入了一絲涼意。

下雨了。

在秦州城大火更加洶湧肆意的蔓延之時,秦州城下雨了。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爆發出某種歡鳴,那些曾經因為大雨而失去了家園的人們忽然覺得這雨水是如此可愛。那些跪倒在地放棄了希望的人們也忽然抬起了頭。

從遙遠漆黑天空彼端落下的液體,如同在夜幕中降臨的希望。

而龍王廟裡,宸玲的身上佈滿了紫色的紋路。

&nbsp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