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天寶元年,小年夜,廢院。
在一處破敗的院落裡,有一間四處漏風結著蛛網的屋子,狂風呼呼的吹著破舊的窗戶,吱吱嘎嘎的,“嘭”的一聲砸在了牆上發出沉悶的聲音,破爛的窗戶終於完成了最後的使命掉在地下。
空氣中被褥發黴的味道和外頭吹進來的煙花爆竹的火藥味混雜在一起,漆黑的夜空中飛過幾只烏鴉,發出的叫聲令人毛骨悚然。
響聲驚動了縮在牆角一個蓬頭垢面的人,這是個滿身汙垢髒的看不清楚樣貌的女人,她喘了口氣費勁兒地抬頭看向掉在地下的窗戶,旁邊的破碗裡放著已經餿了的飯菜,發出陣陣酸味。
院子裡開始喧譁起來,“這不是齊王府嫡親外孫女,忠義侯府嫡女蘇瑢麼?”從遠處傳來一聲諷刺的女聲引起周圍人的鬨笑。
屋裡的女人費勁兒的抬起頭盯著門外,急促起來的呼吸聲讓她顯得更加狼狽,她沒想過自己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從前是何等風光,閨中的日子過得肆意飛揚,直到遇見了李書海,整個人都魔怔了。
屋外亮起火把,蘇瑢死死的盯著門口,一個身著雪白狐裘的女人走過來,狐裘襯的她高貴端豔,鳳眼微挑,唇色嫵媚嫣紅,不是她的好姐姐蘇妍又是誰?
李書海扶著蘇妍從人群后邊施施然地走了出來,嘴角牽起一抹嘲諷,“齊王府一百三十餘口今日統統被押往菜市口斬首,你怎麼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
蘇瑢雙目通紅眼中蓄滿恨意,懷著滿腔仇恨用盡全部力量爬起來朝李書海和蘇妍撞過去,卻被李書海一腳踹翻在地,李書海怒道:“賤人,死到臨頭還要執迷不悟,你膽敢傷了妍兒,我就要了你的命!”
蘇瑢劇烈的咳嗽起來,“你們這對狗男女!”
李書海臉上的厭惡鄙夷絲毫不加掩藏:“當初娶你不過是為了幫助三皇子謀奪帝位,你們不過是我們向上爬的踏腳石,早就已經沒有了價值。”
蘇瑢撕心裂肺:“你從一開始就在騙我!”
李書海笑的殘酷,“我一開始喜歡的就是妍兒,像你這種謀害自己親生父親和祖母的女人有什麼資格忝居國公爺夫人的位子?”
蘇瑢心臟一陣收縮,猛地抬起頭。
蘇妍冰涼的手捏住蘇瑢的下頜,附身在她耳邊,語氣涼涼,“父親和祖母就是吃了你派人送去的糕點才中毒身亡,你還要狡辯麼?”
“不可能,糕點都是我親手做的,是你們下了毒”,蘇瑢彷彿被冷水從頭澆下來,她眥目欲裂,“他們是你的親生父親和祖母,對你疼愛有加……”
蘇妍猛地給了蘇瑢一巴掌,“他們對你才是疼愛有加!從小我就讓著你,就連我喜歡的也要拱手相讓,就因為你是嫡女?我恨極了你,更恨極了偏心的他們,他們都該死。”
五年前。
齊王府舉辦了一場賞花宴,蘇瑢認識了李書海。
當年的李書海不過是衛國公府的庶子,雖佔著長子的名分但是並不受重視,當家主母有自己的嫡子又怎麼會對一個妾生子上心。
李書海本鬱鬱寡歡在花園裡散心,卻遇見偷跑出來蘇瑢,他識得蘇瑢身份,便格外殷勤,自此蘇瑢對李書海芳心暗許。
當時正值先帝晚年,諸皇子奪嫡,李書海暗中投靠了三皇子,為了得到齊王府和忠義侯府的支援,李書海求娶蘇瑢。
為了嫁心上人,蘇瑢以絕食相逼疼愛她的齊王和忠義侯,蘇妍和許氏更是從中挑撥,使得每次提起李書海父女二人便不歡而散。
蘇妍還偷了蘇瑢的帕子,在忠義侯面前汙衊蘇瑢和李書海私相授受,忠義侯寒了心答應了這門婚事,彼時蘇瑢並不顧慮太多,一心沉浸在要當新娘的喜悅中。
婚後倒也蜜裡調油,李書海哄得蘇瑢滿心歡喜,不久後蘇瑢便有了身孕。
當年齊王掌三十萬大軍,忠義侯又兼任戶部侍郎,三皇子隱隱握住了軍權和銀庫如虎添翼,在先帝龍御歸天的時候被擁立為新帝登上了帝位。
李書海因從龍之功加封一等衛國公。
溫柔體貼的丈夫,將門顯赫的外家,這是何等榮耀,蘇瑢以為日子會這麼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