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太太差遣去請太醫的人,並不想讓自己被治好了病,但究竟是太太授意還是四姑娘授意,就得好好想想了。
那太醫將手收回寬袖之中:“三姑娘是因風寒才發的熱,開一副藥,仔細吃幾日,就可好了。”
碧霞略略福身,道:“有勞大人了,我家姑娘的病要是好了,我們一定差人好好謝過大人,只是不知大人……”
太醫站了起來,笑道:“我過個三五日再來給姑娘複診。”
安妘道:“不知道大人姓甚名誰,我雖得的不是大病,但無人醫治,我便是死路一條,大人肯來診治,真是我的恩人。”
太醫微微側頭,那雙眼中似乎有憐憫之情:“我叫宋思,姑娘肯放心讓我瞧病,對我這個剛進太醫院的大夫也是有恩的,所以也不必介懷,只是無論大病小病,病中切忌憂思多慮。”
安妘緩緩閉上雙眼,她點頭:“我知道了。”
宋思將藥方寫好後,便離了聽蕭館。
抓好藥後,碧果將藥煎好了送到安妘面前,伺候著安妘喝了藥便讓她安置了下來,熄燈睡了。
第二日早上起來,安妘發了一身的汗,病症輕了一些。
安妘醒了以後,剛剛撩開紗帳,碧霞便也醒了過來,急忙拿著外袍給安妘披到了身上:“姑娘仔細著點,可千萬別再著了涼。”
被人這麼誠惶誠恐的伺候著,安妘多少有些不太習慣,但心裡又知道世家大族的古代小姐們,這樣的生活是常態。
安妘低頭笑了一下:“我無非就是想下地走走,你不用太操心。”
她才說完話,碧霞又蹲了下來,將鞋子給安妘穿上,笑道:“也好,姑娘昨躺的久了,的確該下來走走,我讓底下的丫頭打盆水來,伺候著姑娘洗了臉,也好找老太太和太太請安。”
安妘聽後,眼睛轉了一圈,慢慢悠悠的說道:“看來,晨昏定省,是要每日都得去給老太太和太太請安的。”
碧霞將鞋子給安妘穿好了,站了起來笑道:“姑娘別是病糊塗了吧,每日早晚請安都忘了不成?”
安妘被碧霞扶著站了起來,到了梳妝檯前坐下:“這怎麼能忘,就是覺得昨日落水,又病得難受,今兒早上醒了,感覺好像過了一輩子一般。”
碧霞剛才碰到了安妘的手,覺得還是有些燙的,便皺眉道:“我方才一碰姑娘,發現姑娘還病著,要不今日我差人到老太太和太太那裡說一聲,讓姑娘在屋裡好好歇歇吧?”
安妘垂眸,她的雙手交疊在一處摩挲著,聲音很輕,但卻很是堅定:“不好,今日一定要去。”
碧霞聽後,蹙眉看著安妘有些出神。
安妘轉頭看著後面的碧霞:“你想什麼呢?”
碧霞笑道:“想來,姑娘要去肯定是有要去的理由,我想著姑娘忽然間變得有主意了起來,一時高興,又覺得心裡……”
安妘聽後,又轉回頭去,看著銅鏡當中的臉,最後只能嘆氣道:“你應該要十分高興,因為我昨日才意識到,我若是個沒有主意的人,就算你再能幹,碧果再忠心,日子也始終艱難。”
碧霞點頭,眼中含淚:“是了,昨日姑娘就說過,咱們幾個得在這府上好好活著才行,我現在讓那群懶丫頭們趕緊打水來。”
說完,碧霞便走了出去,差了外頭的丫頭去打水。
安妘緩緩閉上了眼,嘆了口氣。
碧果昨夜沒在屋裡值夜,聽見安妘醒了,也忙了起來。
外頭丫頭打了水來,碧果開了衣櫥,只問安妘要穿什麼,將衣服一一取了出來,碧霞給安妘梳了流蘇髻,用了一枝八寶玲瓏釵作為點綴。
碧霞拿出脂粉本想著給安妘在臉上用一些,安妘卻伸手推開了碧霞的手。
碧霞拿著脂粉,眉間微蹙:“姑娘,今天不用脂粉了嗎?”
安妘搖頭,嘆道:“臉上長著這些東西,還用什麼脂粉,越用越嚴重,等何時治好了這張臉再說用脂粉吧。”
碧果走了過來:“姑娘,若是不用的話,怎麼遮一遮這臉上長的紅瘡呢?往日裡姑娘可是一定要擦的啊。”
安妘心中想著,總不好告訴這兩個人長痘的時候擦粉會悶痘,真要是這麼說了,又要被問從哪裡知道的這些。
安妘看著銅鏡裡的那張臉,搖頭嘆息安妘邊想邊說,慢悠悠的:“我恨不得在眼底下畫上了烏青,也好讓老太太和太太可憐我被四姑娘搶了未婚夫婿,用了脂粉上了胭脂,氣色倒是好了,還怎麼讓老太太和太太疼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