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妘對這位當家主母做姿態的事沒什麼興趣,只問道:“設宴?設什麼宴?”
碧霞笑道:“昨兒咱們公爺不是設宴招待了那些翰林院的大人們,當中有個宋大人叫宋唸的,是驃騎大將軍宋威的長子,他來的時候帶了內眷和他三弟弟宋悠,今兒又來了。”
安妘玩笑道:“昨兒來,今兒又來,別是看上了咱們傢什麼東西吧?”
碧霞將安妘今日穿的衣服掛在了架子上,仔細撫平:“倒像是看上了什麼人,說昨兒太太見著宋家的三哥兒,喜歡得緊,今兒想讓咱們二姑娘去見一見呢!”
安妘緩緩點頭:“看來過不了多久就有喜宴了。”
且說碧霞差去廚房的小丫頭已經回來了,果然像碧霞說的一樣,在廚房遇見了太太的人傳飯,太太的人便讓廚房多做了一些,給聽簫館這裡送來。
康夫人今日設的宴是小宴,故而菜品也並不是很多,四五樣精緻小菜兒,一碗羹湯,安妘吃了後歇了一會兒,便又喝了一次藥,發了汗,精神頭倒是好了一些,想著屋裡煩悶,自己也對國公府不熟,該出去走動一二。
出門時,碧霞說屋裡還有事做,安妘便只帶了碧果出來。
國公府很大,園子裡面從外面引了水過來鑿了人工湖,湖上有一座用竹子搭的橋,湖兩側四季皆有花開,一南一北各有一個涼亭,南邊為懷南亭,北邊為懷北亭,都處高地,站上去,能一眼看見湖水的全部景色。
安妘帶著碧果上了懷北亭上,靠在亭子的欄杆上坐著,向下看著湖面上映著的白雲,倒是愜意。
往南一瞧,正好看到有一男一女帶著小廝和丫鬟朝這邊走了過來,有說有笑的。
男的穿著一身白衣,束了淺綠色的腰帶,身旁女子著了白衣紅裙,耳飾釵環處處透著富貴高雅。
這一男一女有半臂距離,未曾更近一分。
那兩個人走到了橋上,安妘眼看著,耳聽著,只聽那白衣男子笑道:“二姑娘這番話說的很有見地,另在下佩服,想來姑娘定是個玲瓏剔透的人。”
二姑娘?
原來這兩個人一個是安妡,一個是宋悠。
女孩子十三四歲時正是對感情憧憬萬分的年紀,宋悠這樣一個外表看著芝蘭玉樹,高大俊美的公子稍微誇讚兩句,便能讓一顆心像那湖水似的起了漣漪。
安妡微微低頭,面龐微紅:“哲遠哥哥才是剔透的人,方才席上哥哥和爹爹說的話我都聽了,句句讓人感佩。”
宋悠搖頭,很是謙虛:“那些不過是些俗之又俗的話,我說完自己都後悔,恐汙了姑娘這樣仙子一樣的人。”
安妡聽後,只是一笑,眼波含情,連話也不曉得說什麼了。
安妘在亭子上聽著下面人說的話,不由笑了。
碧果彎腰看著安妘:“姑娘笑什麼呢?”
安妘今日出來時,也帶著面紗,只露了額頭和一雙漂亮的眼睛,她那雙眼睛轉了一圈,含著笑意:“你不是也聽見宋家三哥兒和二姐姐說的話了嗎?我在笑這個呢。”
碧果皺眉,不解的問道:“那有什麼可笑的?”
安妘往下瞧了一眼離著亭子越來越近的二人,壓低了聲音:“等回去了我和你說,我現在就想安安靜靜地看看咱們公府的景色。”
碧果點頭,領悟道:“想來姑娘是要嚼別人舌根,不能讓人聽見吧?”
安妘聽後,失笑,剛要說點什麼恐嚇一下碧果,卻瞧見有個小丫頭跑了過來叫安妡。
那小丫頭跑到安妡面前,拉住了安妡的袖子:“好姑娘,你怎麼走得這麼遠?宋家大奶奶要和姑娘你說話,這會子正找你呢,快跟我回去吧。”
安妡回頭看了一眼宋悠,眼中有不捨之意。
宋悠微笑道:“二姑娘快去吧,如有機會,在下再與姑娘談天說地。”
安妡點頭,和那小丫頭往回走了。
碧果眼中露著興奮:“姑娘,他們不會上來這涼亭了,姑娘快和我說說笑什麼呢?”
安妘拿著手中的絹子玩著,緩緩說道:“那宋家的三哥兒怪會說話的,三言兩語就將二姐姐哄得開心,想必太太要和宋家結親,二姐姐心裡一定比蜜還甜。”
碧果坐了下來:“原來姑娘是笑這個啊,姑娘之前不是聽說過嗎?那宋家三哥兒是個最會說好聽話哄女孩子開心的,京成裡有句話是這麼說三哥兒的,男人堆裡的好兄弟,閨閣少女口中的混賬。”
安妘聽了也沒訓她說話不害臊,倒是樂了,點頭:“想必這樣的富家公子,平日裡也沒什麼別的可鑽營,只是成天想著怎麼做女孩們都喜歡的混賬了。”
她說完,碧果沒有再與她玩笑,反而站了起來,低著頭,很是謹小慎微的樣子。
安妘皺眉,只覺得氣氛不太對,便回頭看了一眼,她身後正站著那個閨閣少女口中的混賬——宋悠。
那宋悠的確生了一副好皮囊,說來,還和昨日見到的宋思有五六分的相似,只不過宋思面龐溫和,他卻硬朗一些,但神態氣質卻又無法形容準確,如天山的流雲飄渺,又好似磐石一般穩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