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袖福身再拜道:“還是多虧了院判大人費心。”
張院判點頭,轉頭和宋思道:“走吧,宋思。”
宋思頷首,轉身和張院判一起走了。
酉時三刻,天色將晚,日落西山之時。
京城輔國公府中的東甬道又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聽蕭館中,四姑娘安婉帶著三四個丫鬟走了進來。
碧果和碧霞帶著聽蕭館中的幾個丫鬟一起到了前院來迎安婉。
但卻不是歡迎。
安婉坐到了石桌旁邊,手中玩著絹子,笑道:“三姐姐被扣在了宮裡,一時半會兒的回不來,我心裡想著三姐姐長這麼大從來沒離開過公府,恐怕三姐姐在宮裡住著不習慣,便私心想著拿幾樣三姐姐的東西送到宮裡去,想來碧霞和碧果二位姐姐應該不會有什麼意見吧?”
碧果登時想起來了安妘之前給她和碧霞交代的話,說那些瓶瓶罐罐是一定不能讓人碰的,便朝著安婉笑道:“四姑娘哪裡的話,只是,我們兩個人實在沒有辦法做主,何況四姑娘說要給我們姑娘送東西進宮,想來這進宮也不是一樁小事,還得由老太太和太太遞了信,再由咱家大姑娘允了才能進得,四姑娘不如再等些日子來吧?”
安婉皺眉,手放在石桌上面,轉而又笑得溫柔和善:“碧果,我提前幫三姐姐準備好了不行嗎?前幾天聽說你們這院子裡半夜三更的有人說話,你這麼推三阻四的,可別不是三姐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不能讓人給翻出來吧?”
碧霞連忙笑道:“四姑娘說笑了,姑娘她能有什麼東西給人翻出來,只是姑娘不在,四姑娘這樣隨意翻找,萬一這些不長眼睛的,一不留神打壞了什麼,豈不是傷了姐妹和氣?”
碧果點頭:“對啊,四姑娘,就是這個道理。”
安婉拍了一下石桌,臉上十分不悅:“難道我放著三姐姐在宮裡不管,就不會傷了姐妹和氣了?想來三姐姐平日裡最寶貴自己做的那些擦臉膏子,一時半會兒肯定離不了的,我找幾個給三姐姐送過去不行嗎?”
說完,安婉帶來的幾個小丫鬟們就要往安妘的屋子裡面衝,那碧果抬手一巴掌打在了其中一個人的臉上。
這一聲清脆的耳光下去,一時間那幾個小丫鬟再無人敢動。
只聽碧果揚聲說道:“我說了,四姑娘說進宮送東西,無論如何也得等老太太和太太去宮裡的時候才能再說這樣的話,現而今在我們院子裡耍這樣的威風也沒意思,況且姑娘和我們說,一定守好屋子裡的東西,我們便照著姑娘的意思來,這公府裡面,除了老太太、太太和公爺,我們沒有聽命於第四個人差遣的道理。”
安婉氣得發笑,站起身來,指著碧果說道:“好一個忠心耿耿的丫頭,我不日就回了老太太和太太,讓她們看看,三姐姐屋裡面養了一個什麼樣的刁奴!”
說完,安婉轉身便離開了聽蕭館中。
她一路氣著走回了屋中,身邊芳草和她一起進了內室,將門一關,便說道:“姑娘何必和碧果動氣,左右不過是個下人。”
安婉將手中的絹子丟到了一邊,道:“碧果本來就是個牙尖嘴利的,現在仗著三姐姐的氣焰更是囂張得不行,現而今連我都不放在眼裡了,這樣的狗奴才,真該千刀萬剮。”
芳草伸手輕輕撫著安婉的後背,道:“姑娘別急啊,反正現在三姑娘也不在,姑娘要是看不慣碧果那小賤人,不有的是機會嗎?”
這話一說完,安婉伸手將絹子又拿了起來,笑道:“對啊,反正三姐姐現在也不在。”
安婉抬手將髮間一根碧玉簪子拔了出來,那碧玉簪子在燈光之下泛著瑩潤的光芒,她笑道:“這根簪子,還是之前太太賞我的,要是丟了,在什麼人的房間裡搜出來,那可是了不得的事。”
芳草伸手將簪子接過來,笑道:“姑娘放心,我一定給姑娘辦妥了。”
安婉揮手:“去吧。”
太陽的光已經完全消失,整個京城又被黑暗籠罩了起來。
而安妘,也終於可以不用再繼續跪在風口裡抄書了。
春袖帶著安妘到了鳳儀宮的後殿,後殿的偏處,有一間被鎖著的屋子,屋子開啟,裡面只有一張草蓆,稍微有點動靜,塵土便會亂飛。
門被推開,安妘嗆咳了起來,瞪了一眼春袖。
春袖笑得開心:“還請三姑娘進去吧,皇后娘娘說,越是艱苦的環境,越能磨人心志,三姑娘要明白皇后娘娘的一番苦心啊。”
安妘忍住了怒氣,她進到了屋中,轉身抓著門框,笑道:“那我要就寢了,請春袖姑娘回去吧。”
春袖皺眉:“這個時候還揣什麼身份。”
說完,春袖轉身便離開了這裡。
安妘目送著春袖離開後,哼了一聲,剛要關門,卻抬眼看見院中有一個穿著大紅色衣裙的少女朝著她走了過來。
那紅衣少女披散著頭髮,臉上帶著笑容,在月光之下看著甚為詭異。
那少女快步朝著安妘走了過來:“等等,你別關門,讓我仔細瞧瞧你的臉。”
安妘心跳陡然變快,手心裡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