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座上的皇帝聲音平靜:“你這三妹妹性子不好,在你宮中養傷這幾日,千萬多費些心思,前些日子去了皇后宮裡,現在在你宮裡,實在不行,你們也可以把她扔到太后宮裡和太后一起清修。”
貞妃聽了,誠惶誠恐的有拜了一下:“是,皇上。”
皇帝抬手讓慕瑾林站了起來,依然是不鹹不淡的口氣:“這丫頭的性子,現在談婚姻大事未免早了一些,還是,仔仔細細的教好了再說嫁人,林尚書家裡是清貴人家,容不下這樣的人,讓林家擇日和你四妹妹辦了婚事,別耽誤著孩子了。”
這次,燕寧郡主拉著康夫人連著貞妃一同拜謝了皇上後,才從殿中走了出來。
仁和殿外的安妘趴在椅子上已經一動不動,若不是一雙眼睛還張著,簡直像是死了一樣。
燕寧郡主睨了一眼康夫人,又看了一眼安妘,直嘆氣道:“你這個嫡母也不知怎麼當的,能把女兒教成這個樣子!”
康夫人垂下了頭,沒有說話。
燕寧郡主皺眉:“本來林家提出一下娶二女的事情已經是讓公府失了顏面,想著去皇上面前求個旨意,好歹天家給了面子,就算是做妾也是個體面的貴妾,這下可好,妘丫頭被皇上拖出去打成這樣,整個京城都得看咱們家的笑話。”
說完,燕寧郡主甩了一下手,便大步從仁和殿中走了,康夫人看了一眼貞妃,便也轉頭跟著走了。
貞妃嘆了口氣,只緩緩閉上了眼睛,皇帝先打了安妘是為懲戒,又準安妘在宮中養傷,是對安家的莫大榮寵,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真是讓人怪都沒法怪。
周遊人從殿中走了出來,和貞妃行禮賠笑道:“貞妃娘娘,咱家帶了人來,把三姑娘送到宜春宮去。”
聽見周遊人說話,貞妃睜開了雙眼,面上帶著得體的微笑,點頭道:“那就勞煩公公了。”
周遊人點頭笑了一下,讓兩個太監抬著一張藤編的春凳放了過來,將安妘放到了春凳上面,便抬著安妘朝著宜春宮的方向走了過去。
安妘被人放到春凳上的時候,還有些知覺,及至快到宜春宮的時候,已經完全暈死了過去。
待她醒來時,隱約聽見了碧霜的哭聲,安妘艱難的張開了口:“碧霞……水。”
碧霜聽了,連忙斟了茶來,扶起來了安妘:“姑娘糊塗了,我現在叫碧霜了。”
安妘抿了一口茶,苦笑了一聲:“瞧我,都忘了。”
碧霜一直在哭,淚水好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啪嗒啪嗒的一直掉:“我聽了在仁和殿裡的情況,姑娘也太……若是一不小心丟了性命,可怎麼好?”
安妘搖搖頭,笑了一下,沒有說話。
碧霜抿了一下嘴唇,嗔道:“都怪碧果那丫頭,定是之前引著姑娘想了不能想的事,這才坐下了今日的禍事。”
安妘聽到碧果的名字,眼神微動,低頭,也哭了起來。
碧霜見了,咬著嘴唇哭得更厲害了一些:“都怪我,我不該提,姑娘,姑娘……”
安妘伸手擦了擦眼淚,轉了一圈眼睛,吸了口氣:“左右我是沒有死,只要我沒死,就得活出個人樣來,別人越是不想讓我活得好,我就偏得活得比他們都好。”
這話說完,門口有人嘆息著說道:“真是看不出來你還有這樣的想法,既然有這樣的想法,怎麼還敢在大殿上觸怒皇上呢?若皇上脾氣再差些,仔細當場砍了你的腦袋!”
安妘抬頭看去,正是貞妃走了進來。
貞妃身邊的丫頭惜言和貞妃說道:“咱們家的三姑娘可不比以前了,小的時候一團可愛,現在竟然如此讓人著惱。”
安妘聽後,眨了眨眼睛,笑了一下:“皇上,大概不同意我嫁給尚書府的林小公子了吧?”
貞妃搖了搖頭:“何止不同意,是讓你這短時間內都不要想著許配人家了。”
安妘聽後,心中得意,只覺得這頓打捱得倒是值得,一時開心動了動,卻冷不防碰到了傷處,疼的她齜牙咧嘴。
惜言見了,捂著嘴笑了一聲。
貞妃看了一眼惜言,蹙眉:“這不長眼睛的小蹄子,怎麼還不去請太醫?”
惜言點頭,轉身往外走去,趴在榻上的安妘張口喊了一聲:“誒,等等——”
聽見安妘說話,惜言轉頭看了一眼:“三姑娘?”
安妘看了一眼貞妃,連忙錯開了眼睛,頗有種做賊心虛的樣子,便說道:“我,我想吃點東西,有些餓了。”
貞妃在桌子旁邊坐了下來,看著碧霜說道:“去吧,後殿那裡有小廚房,應該還有些上午從御膳房那邊拿來的小點心。”
碧霜起身,應了一聲轉身便走了。
屋中一時只剩下了貞妃和安妘。
安妘偷偷看了一眼這位輔國公的大姑娘安妍,心裡不由生出幾分敬意,想來安妍入宮時也不過十四五的年紀,在宮中幾年,不但看不出有什麼歹毒心思,對自己家中之人也是以禮相待,親近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