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樣戲謔的語氣,安妘微微抬頭,看向了宋悠。
周夫人將筷子放下:“怎麼講?”
宋悠朝周夫人旁邊走了過去,有丫鬟連忙擺了一張椅子放在宋悠身後。
年輕的公子坐下,溫聲笑道:“母親,那個茶韻您叫進來一看便知,這人是揚州瘦馬,郡主將人給我和娘子二人時,連奴籍和身契都沒給,分明是留著後手,只等著人成了我的妾室,好讓人參我一本私德不修。”
安妘聽後,也將筷子放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對面的周夫人。
她怎麼忘了,妾有貴妾、良妾和賤妾之分的,雖納妾不如娶妻那麼講究,但很多為官的家庭當中,是很忌諱納賤籍的女子為妾的,畢竟說不準就有事兒多的政敵要在朝堂上說三道四。
歡娘被送給林子棠之前,宋悠還好心好意的將歡孃的賤籍給消了,只留奴籍。
一時院中,陷入了沉默。
周夫人面色不是很好,繃著臉:“既是這樣的身份,為何你和你媳婦兒竟之前無人和我說明!這府裡可不單單是你們,若是老二和老四見到這樣的人,被勾了魂去,納到了自己房裡,那宋家就不會有事嗎?”
安妘剛要說話,寬袖下卻有宋悠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只聽宋悠沉聲:“是我思慮不周,只想著待朝堂的事解決了,再將人設法送還給郡主,一時忘了還有旁的需要忌諱之事。”
周夫人掃了一眼安妘:“你不是思慮不周,而是不曉得後宅難管。”
未再多說其他,周夫人轉頭交代丫頭們將門口跪著的茶韻將人帶進來。
不消片刻,那茶韻已搖搖晃晃的走了進來,天已黑了下來,院中昏黃燈光下,女子身姿嫋娜,眉目如畫,看人時永遠有幾分情意。
那茶韻走到周夫人面前,盈盈一拜,聲音嬌軟,體態大方,著實如閨秀一般。
周夫人上下打量了一遍:“果然是個齊整的好孩子,又出落的這麼漂亮,給我這混賬的兒子做妾可真是有些委屈你了。”
茶韻微微側頭,低首輕聲道:“就是不做妾,一輩子伺候在主子們身側,也是茶韻的福氣。”
周夫人未再多言,淡淡抬眼看向了安妘。
安妘心下會意,起身道:“剛剛我和婆母還有夫君商量了一下,想著不如先讓你去莊子上住一陣,等我和夫君搬了府,再說旁的。”
茶韻聽後,面色不改,只又盈盈一拜:“是,奶奶。”
旁邊有丫鬟連忙將茶韻帶了下去。
周夫人本想開口說些什麼,宋悠突然好像想到什麼,連忙起身:“母親,我手中還有要事處理,先去了。”
說罷,周夫人剛剛應聲,宋悠已出了後院。
安妘還未得到周夫人的準話可以離開,便只能忍著好奇之心拿起筷子,繼續陪周夫人用飯。
而離開的宋悠,卻直接追上了正往外走的茶韻。
帶著茶韻要離開的丫鬟見是宋悠,笑道:“三哥兒,你這是做什麼?難不成是要和人家再說兩句體己話?”
宋悠抱起手臂,笑著挑眉:“母親身邊的丫鬟就是伶俐,相處多日,茶韻姑娘溫婉體貼,貌美動人,我心中說不喜歡那自然是假,現在眼看就要離別,自然想再多相處片刻啊。”
茶韻未料及宋悠會如此一說,心中一動,面上綻放出笑容,只覺這幾日努力也終於是沒有白費,沒有辜負郡主的期待。
那丫鬟聽見宋悠這樣說,打趣道:“剛才我在院裡瞧著,還以為三哥兒心裡眼裡只有三奶奶呢,還琢磨著我們這位最愛在女人堆裡下功夫的哥兒什麼時候轉了性子,沒想到還是這樣死性不改。”
宋悠那雙漂亮的眼中含著笑意,聽見丫鬟如此打趣自己,便朝著茶韻瞧了兩眼,又笑道:“既然你知道我死性不改,那就通融一二,左右你們三奶奶正和太太用飯暫且顧不上我,我趁著此時,也好帶著茶韻回一趟安玉堂再做些愉快之事。”
聽見如此輕薄之話,丫鬟已羞紅了臉,跺腳看著宋悠將人領走了。
夢安苑中的安妘心不在焉,只顧著給周夫人佈菜,自己一口都還未吃。
周夫人瞧著安妘的樣子,笑了一下:“你是不是覺得那個茶韻十分的好看?”
安妘一愣,只點頭笑道:“這樣的人,大多都是好看的。”
周夫人頷首:“是,所以更要知道,男人多看兩眼好看的姑娘是很正常的,你攔得了一時,攔不了一世,與其讓他去看那些會給家裡招來禍患的人,不如讓他看些規矩的人。”
安妘抿唇,沒有說話。
周夫人用筷子指了一下面前的火腿燉筍:“你喝一碗這個湯,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道菜,你吃完就快回去吧,”